王娡低眉垂眼答道:“回太后,奴婢叫王娡。”
太后又问:“王娡?哀家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王娡回道:“奴婢今天头一回在太后跟前当差,太后自然以前不曾见过奴婢。”
太后说道:“我说呢。”
说着话太后就要起来,早有宫女请过厕布服侍太后净身,又有宫女服侍太后盥手更衣。
出恭完毕,太后方扶着宫女的手进里间休息去了。
这里王娡将恭房盖子旋好,又将彩凤用红色绢布裹好,然后双手托着如前一般将恭房请了出去。
到得殿外,便有小太监请过恭房,教专人处理去了。
此时,王娡等几个服侍太后出恭的宫女,方顺次鱼贯而出,十分井然有序。
回到侧室,众人方齐齐松了口气,相互递着眼色,都知道刚才侥幸逃过一劫,都对王娡感激不尽。
其中一人说道:“娡儿,刚才多亏了你,要不然不知道咱们几个会怎么样呢?”
又一人说道:“可不是,我差点吓破了胆,没想到那种情况下你还能如此镇静,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帮太后顺利出恭的?”
王娡笑道:“我当时也害怕得很,情急之下想到我娘曾告诉过我,身体排便困难时可以用手掌揉抚小腹,只好试一试。”
一人说道:“娡儿,你好有胆量,万一不成功可怎么办呢?”
王娡苦笑道:“万一不成功,太后或许就只迁怒我一人,这样不是也很划算吗?”
另一人说道:“娡儿,你心地真好,为了我们敢以身试险。”
王娡笑着不答,早有人接着说道:“呸呸呸,什么以身试险,要我说娡儿福气大,总能帮我们化险为夷才对。”
另一人说道:“是啊,是啊,娡儿人长得美,福气又大,将来一定了不得!”
王娡笑道:“我哪里有什么福气,你们不要取笑我了。”
王娡等一众宫女正雀跃躲过一劫时,薄老太后正端靠在圈椅中闭目养神,清爽舒畅的感觉让她浑身倍感通泰。几天来燥屎内结让她苦不堪言,犹是这般痛苦,她也不肯服药,为的就是与她的皇帝儿子置一口气。
有宫女进来禀报:“启禀太后,皇上又来给您请安,在殿外候着呢。”
老太后眼皮略微跳动一下,冷哼道:“哀家不见他,让他回去吧。”
宫女回了一声:“诺。”
就在此时,皇帝已经急匆匆闯进内殿来,后面太监宫女跟了一大堆,都一叠声拦阻:“陛下,陛下,太后吩咐过,您不能进去,陛下……”
皇帝一连多日见不到太后,哪里顾得上这些,一行急切走来,一行骂道:“狗奴才,朕要见母后,朕要给母后请安,你们要再敢拦着朕,朕就杀了你们!”
只听太后沉着声音道:“皇帝又想杀谁啊?你刚杀完你的亲舅舅,现在就想杀哀家身边的奴才了,是我叫他们拦着你的,要杀皇帝就先杀我吧!”
皇帝慌得忙跪下请罪道:“母亲,您这是折杀儿子了,儿子多日未曾见到母亲,实在挂念母亲的身体,情急之下才闯进殿来,还请母亲恕罪!”
太后只恶狠狠扫了一眼皇帝,便扭过头去说道:“哼,哀家折杀你了,哀家哪有那个本事?分明是你这个不孝子有意置哀家于死地,如今你反咬一口,倒来编派哀家的不是,哀家可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皇帝早唬得叩首不已,眼里噙着泪说道:“儿子不孝,刚才原是儿子说话造次了,就是给儿子一万个胆子,儿子也不敢编派母亲的不是。薄昭舅舅之死,儿子也痛心不已,实在舅舅太过飞扬跋扈,受贿敛财,欺压百姓,公然杀死朝廷使者,全没将国法放在眼里,此种行为若不绳之于法,朝廷威严何在?儿子……儿子也是没有办法啊!”
太后突然扭过身来,指着皇帝骂道:“朝廷威严何在?你说得倒好听,我看你全是为了你自己的威严。是了,你现在是皇上,是九五至尊,再不是从前那个代王了,你早就不认得你舅舅了。可是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当上皇帝的,当初若不是你舅舅跑前跑后,你能当得上这个皇帝吗?你倒好,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转眼就杀了你的亲舅舅,为了你的皇帝面子,你六亲不认,还美其名曰‘大义灭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我亲弟弟死了,我的亲儿子也死了。你回去吧,哀家不想再见你!”
皇帝跪在那里,诚惶诚恐,满心的委屈只是不知如何说出口,只得说道:“母亲纵然不愿听儿子分辨,也不想见到儿子,也还请母亲听儿子再说上一句:母亲可以怨儿子,可以骂儿子,甚至可以不见儿子,但请母亲一定要保重身体,您的身体康健就是我大汉的磐石,就是儿子心中的支撑,所以儿子恳请母亲一定要进食加餐,一定要请医用药,切不肯因为儿子的不孝糟蹋了自己的贵体,等您身体好了,要怎么打骂儿子都行!”
太后嘴唇翕动,憋着的一口气始终不肯释放出来,又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