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是水泥浇筑的高墙,逼仄的小巷被挡的严严实实,见不得一点天光。人力三轮车嘎吱嘎吱地扭了几声,停在了巷子门口。
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老头从车上下来,看了眼巷子深处,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说道:“只能到这里了,再往里就进不去了。”程野和自己的行李一起坐在铁皮车斗里,听见老头的话点点头,从车斗里跳到了水泥地上,动作干净利落。
程野租的房子在巷子尽头,她的行李不多,老头是专门拉货的,给了程野一个手推车,又帮着程野把东西卸到地儿了,拿了钱走了。
院子的大门上刷着深绿色的漆,程野和她的家当扎堆站在门口,浏家河78号,她看了眼蓝色的门牌号,前几天她来租房子的时候就记住了。她敲了敲门,早上九点多,小院里没什么人气,她听见里面有人回了声,“谁啊?来了,等一下。”依旧是一口地道的方言。
门锁转动的声音传了出来,这锁应该用了很多年,声音听起来钝钝的,不怎么利索。门开了,她就迎上了一张妇人的脸,是房东。
“是小程啊,来这么早?”徐红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皮肤白,笑起来很有感染力,程野礼貌性的回复了一句,“徐阿姨早上好。”
“好好好,你这孩子,就是有礼貌,快进来吧,房子啊都给你收拾好了,就等你来了。”程野没动,错过身,徐红才看见程野身后的大包小包,她唉了一声,“阿姨真是糊涂了,忘了你还有行李。”徐红说着就跨过那条又矮又窄的门槛绕了出来,提起了程野的行李。
“徐阿姨,我自己来就行了。”程野忙上前拦,但没拦住。“客气啥。”徐红拎着包就进去了,程野只好跟上。
楼梯有些陡,等到徐红帮着程野把行李都抬上三楼,已经是五六分钟之后的事儿了。站在房子门口,徐红才想起来没拿钥匙,又风风火火地下了楼。程野这才有机会喘口气,这么热情她有点招架不住。
小院就三层,楼顶能上去,是用来晾衣服的地方,今天是个阴天,有点闷闷的。红砖垒起的楼,外面抹上一层水泥,就成了灰色的,跟天上的云挺搭。程野没头没脑的想了一会儿,徐红就回来了。
钥匙一转,又是一通搬,房子收拾的很干净,墙也是新刷过的,后墙上的窗户很大,墙后那户人院里就盖了两层,遮不住光,屋子里亮堂堂的。
“水啊电啊的前两天都说过了,姨也没啥要交代的,你收拾着,姨就先下去了。”徐红拍了拍程野的肩膀,“谢谢徐阿姨。”“又客气了,有事跟姨说。”徐红笑呵呵地走了。
程野站门口看着徐红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处的楼梯拐角处,关上了门,收了笑。
这种城中村,遍地都是筒子楼,院子和院子之间,墙壁和墙壁之间几乎看不到什么缝隙,拆迁的风言风语传了好些年,谁都想给自己多占点儿地,等拆迁真来了,那就是他们占政府便宜的凭据,和自己的利益息息相关,谁都不肯放过那那一亩三分地,楼层加盖都是小手段,吵嘴打架也是司空见惯。
程野租的房,看着就二十来平的大小,一左一右分成了两间,房租一个月三百二,水费五块,电费八毛,还有五块的卫生费。右边那间屋子靠里,放了张大床,两间屋子中间修了台阶,过去要先上两个台阶然后再下两个台阶,过来也一样。
她过去发现里面抵着墙又多了张桌子和两张椅子,这是新放的,前两天她来看房的时候还没有。最里面那面墙依旧是一个大大的窗户,床就横着摆在窗户下面,跟桌子别着,怎么看怎么别扭。
费了几分钟,把床调了个个儿,竖着摆在墙的夹角处,桌子也被她推了过去,就横着摆在床边上,占了三分之一的窗户,剩下三分之二都在那张目测有一米五宽的床那边。
里间没有衣柜,外间也就一个沙发和茶几还有窗户底下的一排橱柜和案台。沙发意料之外的软,程野窝进沙发里,不想动,因为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拿出来都不一定知道放哪儿,都是白搭。
好在是从小生活的地方,各种情况都熟悉,不至于想买都不知道去哪儿。
八月中旬的阴天,又热又闷,程野窝了一会儿就困了,她不想撑着眼皮难受,索性从包里扯了件外套出来,对好了闹钟,盖身上睡了。这一觉睡得不久,闹钟没响她就醒了,把手机摸过来看,也十一点四十二了,还有十八分钟闹钟就响了。坐起来晃了会儿神,她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院子坐北朝南,盖成了一个口字,南边少了一道横的那种,视野挺开阔。程野开门站出去,这会儿出了点太阳,她撑着栏杆晒了一会儿,身上那些闷闷腐烂的味道散了。她住的这间房子在属于坐北那面的拐角处,顺着拐角的四层楼梯下去,路过两个单间,就是三楼的取水处。
程野拧开水龙头,掬了把水扑到脸上,冷浸浸的自来水,从下巴溜进脖子里,她抹了好几把,没抹干,但抹开了,水没有在流了。院子一楼是房东一家在住,二楼三楼加上程野总共七家租户,都是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