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女帝连头都没抬一下,“进来。”
门从外面被推开,款款而来的是一个女人,一头黑发盘了起来,和服长至脚踝,赤足,地板的冰凉似乎影响不到她,女帝依旧没抬头,却已经从正在靠近的妖气中辨别出了来者身份。
“神乐。”
她落落大方,在她书桌前落座,“是我。”
“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里来干什么?”女帝终于抬头,语气是一贯地带着几分调侃,“你总不会是来看书的吧?做个有文化的妖怪?”
习惯了这小鬼头从一开始还会好好说话到现在动不动就能呛她两句的神乐开门见山,道:“谁来看你了,你妈情况怎么样?”
“还是那样。”
“方圆几里都没有杀生丸的气息,他又待在地下室不出来了?”也只有那个地方是整个帝国可以隐藏妖气不被泄露,为了纱织的人身安全特地打造的。
她不说话就是默认的意思,经过几百年来的相处,神乐早就摸清楚了她的性格,“确实像是杀生丸做得出来的事情。”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是碰上纱织了才会干出来的事情。”
没有得到回应。
屋内一阵寂静。
神乐这才意识到,从自己进门到现在,女帝的目光几乎一直黏在桌面上,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桌面上摊着两本书,封面简洁,都只有两个字,视角问题看不清楚。
她凑到佩兰耳边,问道:“她在看什么?怎么感觉阴气怪重的。”
“陛下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帝打断:“神乐,你看看。”
“什么玩意儿?”面前突然多了两本书,是她推过来的。
“你觉得这两册卷宗,有没有什么很奇怪的地方。”
很不对劲。
神乐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认真地观察了起来。
“不对劲吗?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怪怪的,细看的话,更奇怪了——质感摸起来毫无差别,上面的字印缺角的地方和角度几乎一模一样,页面空白处太多了,甚至有的只写了几句话就另起一面,有点太浪费纸张了吧?”
*
“你和奈落的那个分-身,真的是等价交易吗?”
纱织迷迷糊糊中听见杀生丸的声音,倚在他怀里,没睁眼,“怎么不等价了?”
哪里等价了?她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人类的信息,作为交换,筹码竟然是拿自己的神血去保护一个半妖的分-身,无论怎么想,吃亏的都是纱织。
纱织轻笑,抬手覆在了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大手上,“杀生丸,我虽然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可一旦这个世界需要我,有人需要我,我都会搭把手,我答应了珊瑚,就要兑现自己的承诺,神乐渴望自由,我也就帮个小忙。”
“况且,一点点神血,不会对我的身体产生任何影响。”
“仅仅如此吗。”杀生丸垂眸,盯着她迷茫的眼眸。
纱织努力睁开眼睛,与他正视:“啊,确实也不仅仅是因为这样呢。”
“神乐再怎么不好,她也是奈落那边的人,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虽然你可能不喜欢这样子的方式,不过——”纱织顿了顿,强忍着困意,在他唇角烙下一吻,“这是我对别人好的方式,你不要也得要。”
霸道得有些不讲理。
杀生丸愣了半晌,再去看她时,她已经阖上眼,窗外的月光倾泻下来,如数洒在她身上,墨黑的发丝紧贴在侧脸上,与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睫毛又长又密,时不时颤动两下,像根羽毛,轻轻地撩过杀生丸的心。
她明明看着那么美好,却又如同易碎的琉璃,轻轻一摔就碎了满地。
即便此刻的纱织正安心地躺在他怀里入眠,杀生丸的心也没有彻底放下——那个躲在暗处的,处心积虑要至她于死地的杀手,至今都没有任何眉目。
没有不代表他忘却了。
与此同时,隔壁屋的两人也不太平静。
“大半夜不睡觉你跑出来干什么?你想吓死谁?”
月牙略带不满地瞪着窗台上突然多出来的人,显而易见的是,从这件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和服上面绣着的金色凤凰图纹上,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者是谁。
她竟然对月牙大不敬的态度毫不生气,声线一贯的冷漠:“坐过来。”
“啊?”疑惑归疑惑,月牙还是乖顺地走过去,坐下。
神格安静地坐在窗边,两条腿挂在半空中晃悠着,不紧不慢,还挺有节奏感。
这间房间的地理位置很好,站在窗前,能眺望到整座城市的夜景。
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看到了吗?小妖怪,你肯定想不到吧,这些山河,以后都属于你。”
月牙:总有种她酒劲上头的感觉是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