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姜这一日没起来。
孟翡害的。
她腰酸……
他折腾出的动静是次要原因,主要还是北狄人的春·药太毒,后遗症状太猛烈。
她清早洗漱干净身上的痕迹过后,心脏闷痛、肝疼、胃酸、干呕、脑子昏沉,早膳只将就着喝了碗小米粥,胃就开始翻江倒海,好不容易拿果脯压住呕意,吩咐人去查谁在她的东西里做了手脚之后,李桃姜还是决定不为难自己了。
她浑身难受,倒不如一觉睡过去。
孟翡躲了一早上,公主打人虽然不疼,但冷不丁一拳揍在他胸口半晌没缓过气,孟翡唯恐她多来几拳头他真受不了,中午才厚脸皮来找她,就见李桃姜睡着,脸却不自觉地皱成一团,秀美拧起,似乎睡梦里也很不舒服。
孟翡轻轻触碰她脸颊,确认她没发烧才放下心,而后一顿,猛然心疼起李桃姜。
在前世,公主的身子就垮得很突然。
头一年她还能中气十足地骂人,第二年还提得起刀追他,第三年的初春还没过,她就在一夜之间丧失了全部精力,如一朵还未来得及绽放就被恶意摧残的花儿,蔫了。
那些贱东西迫使公主喝了不少毒药吧。
……
孟翡捏紧拳头,早晚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李桃姜没有多休息,下午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描舆图,她上辈子的记忆很清晰,确认过不是假货,便花一日时间多描了几幅藏在不同的地方,一切就绪后,她开始考虑该如何处置偷来的这幅。
她悄悄派人出去打听过了,北狄那边并没有传出舆图丢失的消息,小厮只是说宇文成信醉酒回来的路上丢了东西,正私下里找着,没有大张旗鼓。
李桃姜想了想,这几日便天天找夜猫野狗喂吃的,几日下来这些小动物便对她亲热得很,任由撸摸也不反抗,这日夜里,她将舆图绑在猫儿脖子上,又远远地将几块肉丢进宋至后院里,猫便冲过去吃肉,回来时脖子上的布条还在,舆图已经被带进去了。
她这边风平浪静地过了好几日,下了场雨后暑热的天降了温,女郎们结伴邀人去山下放纸鸢、夫人们谈着夫君和孩子,也有人来邀她,李桃姜用母亲风寒需要侍奉的理由回绝了。
王妃确实是病了,咽干咳嗽,食欲不佳,还有些发热症状,李桃姜正想找人去山上抓几只野鸡炖汤,孟翡就已经提着好几只肥嘟嘟的野鸡来讨好她了。
李桃姜有些惊讶,孟翡开始熟稔地杀鸡,问道:“我怎么听说病了不能喝鸡汤?”
李桃姜:“风寒可以,风热不行,我娘是风寒。”
孟翡手下动作不停:“原来如此,我回来时有太监来传旨,三日后陛下亲狩,所有宗室男子和四品以上官员都得随侍。”
李桃姜:“你也要去吗?”
孟翡问:“公主想不想要一件狐狸皮子的披风,我箭法是我父皇夸赞过的。”
李桃姜注意力却没在这儿:“宋至也要去?”
孟翡:“也许吧,如果他能爬起来的话。”
“……”那种山雨欲来的不安霎时在心底弥漫,李桃姜心口直跳,她直觉一向很准,宋至睚眦必报的卑劣秉性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孟翡看出她动作的凝滞:“怎么了?”
李桃姜:“我不用披风,你找盆凉水给自己兜头泼一身,装病别去了。”
孟翡当然知道宋至的小人嘴脸,他有些感动公主会为了他人身安全,但这个方法就……他咳嗽一声:“能躲得过这次,下次呢?”
李桃姜沉默了。
她将鸡肉焯了水开始炖,才道:“没听说吗,山上有只白虎,陛下对此势在必得,如果那老虎野性大发攻击人,你们都是人肉靶子,人被畜生吃了多正常,宋至想做手脚容易得很。”
“我要护着你。”孟翡当然知道这一层理,“所以,他一个本就虚软的人死了也再正常不过。”
李桃姜手下动作一停,抬头看向他。
孟翡站在厨房门口,单手撑门,外头的光洒在脸上,看她的眼神明亮闪耀。
李桃姜心骤然跳起来,忙扭过脸:“……好,你自己小心。”
去高义王妃那边的路上,她竟然遇见了宋至,湖边的小石子路不宽,宋至似乎是走不了远路乘了顶软轿子,四个孔武有力的家丁抬着开道,将前边的路堵得死死的。
李桃姜寻了另一条隐蔽的小路,远远避开。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眼前来了,小公主。”
宋至说这话时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我那两个奴才怎么掉湖里死了,公主心里最清楚。”
李桃姜瞥了眼他青白的脸色,挑起眉:“我不懂那些事,不过听说您有个侍妾小产了,就是这两天您昏迷时发生的事,五个月的胎儿那都成型了,能看出男女了,就这么没了真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