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煦又牵了几匹马来,交给江澜等人,随即朝她抱拳,略一低头,眸中飞快流转过一丝古怪的光。四人临行前,霍汶回头看了他一眼,神情破显意味深长。
云轩久居山中,不会骑马,只得与江澜同乘一骑。四人策马,行了一段路后,江澜忽然大马停下,大声喊道:“不行,气死我了,我非得去看看不可。”
“少主这是怎么了?”霍汶勒马停下,对她问道。
“我不想就这么灰头土脸去唐年求援,我要去袁州!”江澜说道。
“可袁州荆昭霓早已叛主,您就这么前去,岂不是送死吗?”霍汶说道。
“父亲对荆舵主有知遇之恩,她如此对待我等,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江澜说道,“到了袁州,也不必大张声势,我只是想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若能劝得她回头,我们还能多几分胜算。”说着,立刻调转码头,直奔南边而去。凌无非觉出她已听明白自己的暗示,便也不多话,径自跟了上去。
霍汶看着三人两马的背影,眉心猛地一沉,扭头望向水棠等四人,相视点头会意,策马便追,三人绕前,两人在后,将师姐弟二人拦在了中间。
“干什么?”江澜冷下脸色。
“请恕属下冒犯,实在不能让少主您以身犯险。”霍汶说道。
“是不能让我以身犯险,还是不能让我脱离你们的掌控呢?”江澜冷笑道。
“少主的话,属下不明白。”霍汶故作糊涂。
“不明白的话,就给我让开。”江澜拔剑出鞘,直指霍汶。
“还请少主恕罪。”霍汶拱手道,“早些往唐年县去吧。”
“去唐年,与去蕲州不是一样的吗?”江澜说道,“你们那点心思,藏得可真深啊。不过我就不明白了,刚才明明有那么多人,要取我性命,易如反掌,为何还要欲擒故纵把我放了?”
“少主……”
“别给我装!”江澜怒喝一声,“到底为何要背叛父亲?”
“楼主已失了人心,大势将去,”霍汶无奈,终于说出实话,“少主,您就认了吧。乖乖同我们回浔阳,到底都是血脉相连,二当家不会要了你们父女性命的。”
“你总算承认了。”凌无非长舒一口气,道,“也不枉我专程跑这一趟。江澜,少同他们废话,早些脱身,也好早点召集人手,回去解救伯父。”
霍汶勒马退后,朝水棠等四人使了个眼色。那四兄弟也分外默契,几乎同时亮出袖间兵刃,水棠所用的兵器,是一对峨眉刺,短小伶俐,便行近身之战,吉玉使一双短刀,赤柳则用的匕首,丹粟虽是赤手空拳,十指却都戴着铜制指环,四种兵器,皆短小伶俐,适于近身之战。
马上交锋,不似平地,极其注重人与马的配合,一行人所乘马匹,俱为蕲州分舵所豢养,动起手来,显然那兄弟四人更有优势。然而若在这时舍弃马匹,又将少几分突出重围的机会。
水棠等人本事的确不俗,走转挪腾间,身法颇显灵逸,又不失稳重。江澜一臂护着云轩,手中长剑一连递出几记杀招,都未能使在她周围迂回的吉玉、赤柳二人与身下马匹分开。却在这时,忽听得一声闷哼,扭头一瞥,方见凌无非凌空一剑隔开丹粟的拳头,剑锋撞上铜环,发出一声蝉鸣。紧随其后,他又反手挽了个剑花,丹粟退避不及,右臂袖袍被划去一片,黝黑的肘下也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漫溢,一片淋漓。
一招未老,马匹回转,反手又是一剑,剑意如梭,好似青龙出水,气贯长虹。江澜这才蓦地意识到,在玄灵寺一战后,各派门人误以为凌无非性命将绝,一个个所惋惜的“人间再无惊风剑”当是何等的遗憾。原来这位看似不求上进,慵懒散漫的师弟,竟已将这一手家传绝学练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