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那双泠泠的莲目深处却蕴藏着深深的怒火。
捏着纱幔的手指也用力到骨节发白。
闻清韶都要被贺余生这个自作聪明的傻子气疯了。
他以为他那病得半死的破身体也是假的不成,还敢不要命地答应这种无聊的游戏!
简直愚不可及!
“你谁啊?!”那人一看到站出来的是个娇柔模样的小娘子,羞恼和轻视一下就上了头,“小娘子倒是长得不错,要不要来爷这边坐一坐啊哈哈哈哈——”
整个人一幅酒鬼的作态,浑然忘了自己先前那幅吓得屁股尿流的姿态。
闻清韶冷沉的目光从他那贼眉鼠眼扫过落在了他胯间,登时变成了嫌弃和轻蔑。
那目光仿佛在说:就你?
那人什么时候被小娘子这般瞧不起过,霎时间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什么意思你?!”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他这话一出,不待闻清韶回答,就有人哄笑着说:“还看不出来吗?小娘子看不起你的意思!”
“哈哈哈也不看看自己那熊样,小娘子眼瞎了怕也是看不起你!”
“还真是看见美人就昏了头,才一会就不记得人家小娘子为什么出来,她可是替贺二郎出气的!”
“是啊,人家看上的哪是你,分明是人家贺二郎,可别在这自作多情、丢人现眼!”
“就是就是,你看看人家贺二郎,丰神俊朗仪表堂堂,哪是你那贼眉鼠眼可以比的?!”
“什么贼眉鼠眼?!”眼见得他们越说越难听,那人登时一甩袖,“我这叫豪放不羁、男子气概?!”
然后他又指着狼狈地喘气的贺余生就是一通数落:
“他除了那张脸以外还有什么,男人本该顶天立地,就他那瘦得跟个竹竿一样的身体,连根箭都拿不起!”
“谁能看得上他?!”
那人数落完贺余生又不怀好意地看向了闻清韶:“小娘子,你怕是不知道,他家里可是有只母老虎,你上赶着给他当妾,小心被那只母老虎赶了出来发卖出去!”
他说着说着,突然琢磨过来味,脸色一僵,霎时破音:“——你是谁,你跟他什么关系?!”
闻清韶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我就是你嘴里那个母老虎。”
“你是闻清韶?!”那人骇然变色,整个人连滚带爬往后退了好远。
其余人那样,顿时好奇地打量起来,低声窸窸窣窣的交谈着:“他怎么吓成这样?”
“这小娘子谁啊?”
“贺闻氏闻清韶啊!”
“闻清韶谁啊,没听说过?”
“就是前些日子被抄家的闻尚书的女儿!”
“闻清韶——是那个怪物?!”
“怪物?人家小娘子长得娇俏可人,怎么这般说话?”
“哟,还轮不上你怜香惜玉呢,她可是七岁就能倒拔垂杨柳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小娘子,小心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你可小心点你们的嘴巴,就你,我记得你小时候还被她砸过脑袋呢,别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真的假的,不就是个好看的小娘子,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
“那是你小时候没被她打过,那一身蛮力,啧啧啧啧——”
“我看他今天要遭大殃了!”
“我才不信,你少在这危言耸听!”
“我也是,不就是个小娘子们,能厉害到哪去?”
“就是就是!”
……
众人议论纷纷,贺余生却没敢抬头看她,只在一旁闭眼装作休息,身心大半多落在了小娘子身上。
而贺余晖有些坐不住了,他用力咳嗽一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咳咳——”
“弟媳,我们在投壶呢,你出来干甚?”
“你还不赶紧坐回去?”
被他横了一眼的那人恨恨咬牙,自觉丢脸,又神色悻悻地坐了回去。
旁边还有人嘲笑他,他更是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呵斥:“看什么看?!”
闻清韶没再理会这个嘴贱的人,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那人惊恐的嘴脸,又划过一旁紧闭双目冷汗涔涔的贺余生,最后才落到了那趾高气扬的贺余晖。
定定看了他一瞬,她倏忽露出一个比之先前真心了许多的笑脸:“兄长息怒,打搅了兄长和诸位郎君的兴致着实不该。”
“只是你们也知道,我家二郎身子骨弱。”她说着,绕过周围的摆设朝筵席中央走去,站到了贺余生的身前,“这五支箭下来,确实是撑不住了。”
贺余生闻言抬起头,透过汗湿的眼睫能够看见身前娘子精致的发髻、流畅的颈项和挺直的脊背。
柔美却不羸弱。
贺余生抿了下唇,垂头悄悄地往她靠近了一步,像极了在外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