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另一个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因为无论是哪一个她都坚持了下来。她在幕前吸引视线,她也在幕后操控一切,她多厉害啊,芙宁娜都想给自己鼓掌喝彩了。
但芙宁娜实在没这个力气了,几天的深眠没有让她的疲惫减少哪怕半点,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这不是她所期望的新生活。
芙宁娜决定出去走走,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深夜里没什么人,是散步的好时机。她推开门,星星藏在黯淡的云后,带着一种蒙蒙的亮,路灯照亮一小片圆形空地,芙宁娜低下头,在门口看见一份甜点。
她盯着甜点看了许久,终于弯腰把它提起来,接着转身进门,大门“咔嗒”一声合上,散步的念头烟消云散。
芙宁娜当然知道这份甜点来自于谁。
房屋依旧是安静的,自她搬进来之后就没亮过灯,窗帘拉得严实,整个房子死寂一片。某些被芙宁娜竭力压下的情绪在此时和甜点的香味一同将她包围,她喘了口气,攥住自己冰凉的指尖。
我……我该怎么面对他?先前被疲倦压下的焦虑后知后觉地涌上,她又想,我要怎么面对枫丹的民众?
时至今日她依然感到愧疚——这种愧疚在得知另一个自己的计划时达到顶峰。她确实是神明,至少曾经是神明,即使她的计划破解了预言,可那些已经溶解在水中的人们呢?她还是没能拯救他们。
如果……如果我能再强大一点就好了。芙宁娜反反复复地想,如果我能再强大一点,强大到能干倒天理,那什么预言都不会让她焦虑烦恼。
这幻想太过不切实际,芙宁娜扯扯嘴角,她坐在椅子上发呆,然后又站起来回到房间,往身上裹一张毯子继续睡觉。
这次醒来不是在深夜,敲门声吵醒了她——芙宁娜睡觉一向很浅,把手搭在门把上时她心情还有点惶惶,她不知道门外是谁,又为什么而来。
拜访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是克洛琳德。代理决斗人小姐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芙宁娜怔怔地和她对视,克洛琳德开口,说,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芙宁娜想要拒绝,但最后还是让开了路,可她现在的住所实在不适合待客,她们只能在餐厅的两张木椅上落座,餐桌上还放着那袋没拆封的甜点。
克洛琳德开始和芙宁娜闲聊,芙宁娜印象里她一直是个沉默的人,但今天她的话格外的多,她和芙宁娜聊灾后的重建,聊枫丹的人民,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芙宁娜几天没说过话,声音带着哑,她也关心着这个,听得认真,只是不常开口,比以往安静很多。
克洛琳德拉着芙宁娜把家具上的防尘布通通掀开,窗帘拉起,房间里亮堂起来,光线很刺眼,芙宁娜躲了下,微微偏开头。
“多出去走走吧。”离开前克洛琳德这样劝道,“大家都在惦念您,还有那维莱特,他很关心你的情况。”
“我?我现在很好,不用担心我。”芙宁娜下意识地扬起那个维持了几百年的、无懈可击的笑,说:“替我谢谢他们。”
克洛琳德欲言又止,但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明白芙宁娜也需要时间适应,她礼貌地告别,离开。芙宁娜站在门口送别,她忽然觉得有谁在注视着她,犹豫片刻还是抬起了头。
但芙宁娜什么也看不见,刚刚的窥视仿佛是错觉,她垂下眼睛,又一次关上门。
即使有克洛琳德的建议,芙宁娜也还是很少出门。她要不就起得很早,赶在大多数人都还没睡醒时就外出购置生活用品,要不就在深夜出门,万家灯火悉数熄灭,只留下孤零零的路灯和天上的星星交映,她仔细地观察这个她生活了五百年的地方。枫丹廷一点点恢复原样,芙宁娜百感交集。
但芙宁娜从来不去沫芒宫附近,她只在一片小小的范围内溜达。透过窗户看街道上的人们来来往往,斜侧方铁匠铺的大机器又坏掉了,书报摊旁有人在讨论最新的侦探小说,蹦蹦跳跳的小女孩摔了跤,怀里的泡泡橘滚落一地,很快又小女孩自己爬起来,拍拍裙子把橘子捡起。
这是芙宁娜不曾接触过的热闹。
而某天的夜晚她遇见了那维莱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黑白相间的小猫从大审判官的脚旁溜走,芙宁娜顿住步子,月色下他们安静地对视,一言不发。
最后那维莱特率先开口,说:“很晚了,不回去吗?”
芙宁娜别开眼睛,说:“你不是也还在外面?”
那维莱特不说话了,他一直想和芙宁娜好好聊一聊,现在似乎是个好时机,于是他迟疑着说:“或许我们应该聊聊?”
芙宁娜点头默许,他们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夜里的风带着凉意,树叶的摩挲声里夹杂着虫鸣,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又不约而同地开口。
“对不起。”
“我很抱歉。”
道歉的两人双双愣住,奇怪的默契令人发笑,那维莱特问芙宁娜:“为什么要道歉?”
“……我欺骗了你。”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