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盈盈,贾母的院子里烛火摇曳。
只见王夫人坐在下首,贾母更是一脸的庄重:“家里的女孩家,除却元春都未曾出嫁。如今皇子临府,你更属意哪一个?”
见贾母问话,王夫人略作沉思,道:“大姑娘为人通透,姿色亦是第一,不如......”
话未说尽,贾母却是摇头:“我也想过,但是林丫头的父亲尚在,她的婚事倒不由得我们。”
这话倒是敷衍,想必在贾母心中,还舍不得拿黛玉去赌。
但是情,还是待价而沽,就不得知了。
“眼下几个姑娘,探春倒是合适,就是身份......”
探春是姨娘所生,到底身份差上一层。别到时候巴巴地送过去,别人给拒了回来,那时贾府的脸面可就不好看了。
“太太和老祖宗说话,倒是忘了我!”
王熙凤打开帘子,一脸笑容的进来。贾母指着她笑道:“这个泼皮,尽说些诛心的话。到底是自己来迟了,怕我们训她呢!”
见贾母未曾责怪,王熙凤松了口气。给贾母递了盏茶后,笑道:“依我的意思,如今这位主子是什么性子,我们是半点不知。仓促地送人,也太过冒失。”
这事贾母当然知道,可不搏一把,心里终究是遗憾。
“众所周知,当今的圣上,最属意三皇子。已经为他指了富察氏,就等着完婚后册封太子。”
王夫人点头,她弟弟早前与她写信说过,是这么个话音。
“一来,他若是别的皇子,倒也罢了。若是那三皇子......等我们送去一个有身份的,岂不让富察氏觉得我们贾府,在与她叫板?”
“是这个理。”贾母点头,看来是听进去了。可是这白花花的唐僧肉,摆在眼前却不去下嘴,贾母心痛。
王熙凤见贾母脸色低沉,又言道:“可若是送去一个不打紧的,想来富察氏也能理解。”
不是理解,而是担不得善妒的名声。一个通房,倒是威胁不了她。
但是话又说过来,送去的人没有作用,不也是白送?
“老祖宗,棋是一步步地下,计策是一步步地来。等那皇子接了手,若是他好这一口,后来的人,也就不怕那富察氏了。”
“这么说,府里岂不是赔上两个女儿家?”
“太太说差了。”王熙凤想来是早有谋断:“薛姨妈家刚收了个丫头,我去看过,那香菱也是容色动人。”
见贾母沉思,王熙凤又道:“我打听过,这位皇子与香菱有过牵扯呢!”
贾母眼里一亮,点头拍板:“这事儿,就由凤丫头去办!”
“是,老祖宗。”
话应了下来,王熙凤又进一步,道:“家里的女孩家都歇了课吧,就说女教习病了。”
这是在放线呢!到时日益相处,也好看看是送哪个。
“只是这香菱,终究是薛府的人。”
“太太此言差矣,这等的事儿,薛家也巴巴着呢。他家又没个女儿家,倒是不打紧的。就是得麻烦老祖宗,当一回说客了。”
翌日一早,薛姨妈去贾母府里请安。到底是客,不宜端着架子。
只是今天贾母格外热情,屏退下人后,贾母与薛姨妈说个仔细。薛姨妈的心砰砰直跳,那秃头和尚所说倒是不假!
“香菱终究是你那边的,所以想问一问你的意思。”
薛姨妈却摇头道:“不是我舍不得香菱,只是这丫子,已经破了身。”
这薛蟠下手也太快了!
薛姨妈离了院子,心下思略:宝钗早已将自己作为男子,若是贸然将此事告知,怕是不得她愿。倒不如私下里推波助澜,却也成事。
只是如何的安排,倒是头疼。
且再话说那头,薛宝钗与宝玉、秦钟同在私塾。几人都是正经的主子,教学的学究未免偏袒。
一些家境贫寒的,也就心生怨堵。
这日下了学,金荣带着几位学子赖着不走。学究几次催促,金荣却道:“学究只顾着宝玉几人,到底是不合适的。”
把学究弄得吹胡子瞪眼的,倒是秦钟一声嗤笑,直言道:“我和宝玉本就是陪客。这位宝钗叔可是点了经魁的,所学的文章连我二人都不敢说懂,何况你们?”
金荣被堵着脸色一白,秦钟递来宝钗的文章,他这一看,到底是说不出话。
可是他既当了出头鸟,也不好无功而返。一时为了面子,颇偏激地道:“孔圣人说过,有教无类。怎么学究读了这许多的书,却忘了圣人之言?”
这话可就说大了。
而宝玉什么时候有受过气?倒是眉眼一冷,几分讥讽道:“不知道是做了谁的狗,在这里对学究不敬。古言尊师重道,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话说到此番地步,几人也就不屑口舌之争,大打出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