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跑出了个中年发福的胖妇人,风风火火地跑到货车前,将后车厢的门锁好,又将军绿色的遮雨帘子给放下,嘴里骂骂咧咧的:
“哎哟喂,这咋还下雨了?这小周小小年纪就是不靠谱,就剩下三件了,非得留到明天搬,也不记得把布帘子放下来!明天看我不跟他爹告状,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了,把我东西都淋坏了可咋整?!臭小子!”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雨就成了豆大的了。
胖妇人忙用双手兜住头,正要往家回时,瞧见了门口站着的宁乐,热心肠地喊道:
“哪家的小孩大晚上的还不回家?淋生病了怕不怕打针?”
“乐儿?哎哟,还真是乐儿啊。”在瞧清了宁乐的脸后,忙将她拉进了屋。
见宁乐盯着自己不说话,张婶往深了解释道:“不记得我啦?我是你张婶婶啊,一个月前,你妈抱着你不还跟我视频过?”
这人跟小倒霉蛋的妈年轻时候是朋友,后来出国移民了。
老伴前两年生病死了,儿子儿媳开了家中式餐馆,整日脚不沾地忙于挣钱。
人生地不熟的张婶独自待家也是无聊,于是便“衣锦还乡”,回乡养老去了。
这栋豪华大别墅,正是一年前决定回国时,托人建的。
“瞧这肉嘟嘟,水灵灵的,可比视频里要好看多了啊。”说着,没忍住捏了捏宁乐的小脸颊,感叹道,“我那孙女,长得要是有你半点好看,我嘴巴都要笑歪了。”
“嚯,大夏天的,手跟脸怎么都这么冰?婶婶给你倒杯热水喝,可别真生病了。”
给宁乐倒了杯热水后,张婶又从角落的行李箱里倒出了满满的零食,摆在了塑封膜都没拆开的茶几上。
这次回国,她人肉带回来了不少吃食跟日用品,全是用来送街坊邻里的。
便宜还能充面子。
“觅菓、牙米滋、多福的开心果跟大榛子……还有这个,奶油夹心的巧克力,我孙女,就是大你三岁的姐姐,可喜欢吃了。”
张婶如数家珍,估摸着宁乐能吃的量,意思意思撕开了几袋。
零食的香味立刻吸引了宁乐,一把接着一把地往嘴里塞,可比刚才那一桌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饭菜要好吃不少!
酥香酥香的!
撕开的几袋零食迅速空了,张婶边说着“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零食吧?”,边又给撕了两袋。
脖子上的粗条金链跟手腕上满满当当的金手镯碰撞,发出“铛铛铛”的清脆声响。
宁乐三两下又吃完了,余光瞥见窗台上放着的一瓶,小倒霉蛋最喜欢喝的会冒泡泡的黑可乐时,双眼放光地指了过去:“那个。”
张婶的胖身体正好挪到了跟前,细嫩的小手指正好指到了她的金链子,立马笑得花枝乱颤的:
“哎哟,呵呵呵,也没啥啦,就是条普普通通的大金链子,我不要,我儿子他非得给我买的。
说啥回家了就得有排面,米国佬的钱好赚,赚的米金回国后一块钱能掰成七块钱花,随随便便就能买个一箱的金子。
呵呵呵,也不怕他老娘路上被砍了脖子去。”
“这条大金链全是实心的,没办法送乐儿。不过吧,金手镯、金戒指乐儿随便挑,等你结婚了,婶婶再送你!”
张婶笑得脸上的赘肉堆到了一处,挤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正扒拉着十根手指上的金戒指介绍着,只听咕嘟咕嘟的吞咽声响起。
一睁眼,窗台上放着的,从村里小卖铺买的大瓶装的快乐水,已经被宁乐喝光了。连带着铺了满满一茶桌的零食,全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外包装。
反观宁乐的肚皮,平平坦坦的,半点没有饱腹该有的皮球状。
“……小小年纪胃口还挺大。真吃完了?”
张婶不信邪地扶着桌面,弯腰探头往茶桌下的夹层看去。
与此同时,消失的哑巴龙舟队的声音再次响起。
“嘿咻——嘿咻——嘿咻——”
划手呐喊的声音与划桨的声音吓得张婶一激灵,亏是宁乐双手撑住了她的后腰,才没让她摔了个屁股墩墩。
张婶只觉得一股巨力支撑着自己,身子倾斜四十五度,稳稳地仰倒在半空。
身后换做一个成年人,怕也就只能做到如此了。
惊讶之余,未曾注意到宁乐触及之处依旧冰冰凉凉的。
宁乐问道:“是谁在划龙舟?”
张婶站稳了,在真皮沙发上坐下:“按理说,端午节都过了,所有龙舟该重新埋回金龙江底的……”
嘴巴没把门顺着回答了一句,立马晃过了神:“哎哟,瞧我被吓糊涂了,这种事跟你一个小孩说啥?乐儿啊,晚上不干净的东西多,我给你妈打个电话,今晚你就在张婶婶家住下了。”
宁乐:“你是不是不知道啊?”
张婶刚打开手机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