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池手里还提溜着各式各样的果蔬,听到动静后略微侧身,朝南姣弯了下眼:“新年快乐。”
寒夜里在空气中呼出的白雾下一瞬就散了。
一艘孤船撞上冰山般,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轰鸣,震得南姣脑子都发白了两秒。
她不可置信地看看霍池,又垂眼划开手机确认了眼日期,是除夕没错。
“你怎么在这里?”
“搭个伙过年,不介意吧?”他抬了抬手示意,“我带了见面礼。”
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混着南姣的脚步声。她到门前摁下密码,嘀嗒一声门锁打开。
“好啊,请进。”
霍池简单扫了一眼她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黑白灰现代风。
干净到连盆多余的花都没有。
霍池换完鞋被南姣招呼到沙发旁,正准备坐下,余光瞥见一旁丢了套白色内衣。
在一眼望不到杂物的地方尤为明显。
他睫毛颤了下,很快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南姣去厨房里倒了一杯水端给他,想了想,又跑回去拿了个小盒子出来。
“给你的礼物,新年快乐。”她之前收了他的礼物,所以礼尚往来也准备了份。
里面是一块械芯手表,银白色线条泛着冷光。
“谢谢。”霍池笑着接过,“我也有个礼物。”
他拿出来两张机票:“有兴趣和我一起去法国看海吗?南姣小姐。”
他用了个很正式的称呼,嗓音又低又温柔。
“现在?”
“对啊。”
南姣有点头疼:“但我什么都没收拾呢,哪有人想一出是一出啦。”
他却像是笃定她不会拒绝一般:“那就当成一场冒险吧。说走就走,毫无顾忌,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多久结束多久结束。”
听起来很荒诞,但南姣眼见着他逐渐变落寞的神色,还是没忍住点了点头:“那走吧。”
好吧,不仅是听起来,实际上就是很荒诞。当南姣匆匆收了点东西出门之后,被冷风一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除夕夜的晚上,为了看一片海千里迢迢飞去国外。
霍池拉着她上了车,引擎轰鸣。
飞机三小时后起飞。
南姣扭头看了眼窗外,一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正好与他们背道而驰。
她一顿,透过后视镜看到那辆黑车稳稳停在她家单元楼下,紧接着车门打开,穿着黑色大衣的梁昼升下了车。
只不过他的身影很快缩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不见了。
南姣忽的想起自己和梁昼升刚在一起那阵子。也是过年,她难得回了趟家,正躺在床上看春晚,突然就接到了梁昼升的视频来电。
他似乎喝了点酒,黑沉沉的眼睛里水光潋滟,睫毛垂下的弧度漂亮又柔和:“姣姣,新年快乐。”
他对她说。
“新年快乐。”梁昼升平时忙,主动联系她的时间并不多。南姣因这难得的视频通话而开心,弯着眼睛祝福完,又垂头丧气地抱怨,“京宜不让放烟花,现在我们这边也不让放了,多无聊。”
“想看烟花?”
“对啊。”南姣说,“好几年没看到过了。”
“那你等一下。”他说完,南姣本以为这通电话会挂掉,实际上并没有。
梁昼升似乎给身边的人交代了些什么,不出十分钟,楼下有人叫她名字。
“跟着去吧,你会看到你想看到的。”梁昼升手托着下巴,仍是坐在书房里,声音懒懒散散。
“你今年过年还在忙工作啊。”
“是,本来很累,但看到你又觉得好多了。”
南姣雀跃着下楼,听到他的回话更是开心到几乎腾空。
“我也是。”
“什么?”梁昼升没听清。
“我也是,看到你觉得很开心。”
他轻笑出声。
底下有人接南姣,带她去了一片空地:“刚刚申请了特殊许可,您可以在这里放一会儿。”
他们从车厢后面拿出一排烟花,南姣捂住耳朵点燃引线,很快烟花砰砰砰腾空,黑布般的夜幕被炸出五彩斑斓的窟窿。
“砰——”
“砰!”
一道道绚烂烟火迷人眼。
南姣捂紧了围巾,大笑着将手机拉远,把自己和背后的烟花全部框进去,朝梁昼升比了个傻乎乎的小树杈:“谢谢你的烟花!新年快乐!”
“说了第几次新年快乐了?怎么傻乎乎的。”他笑,“以后不忙了我年年陪你放。”
她很喜欢他提及“以后”,像带着许诺与庄重一般。
但一直到后来的后来,南姣才知道他那时只不过是心情好时的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