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陶瓷茶壶自托盘中坠落,在地板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许舟舟被泼得猝不及防,下意识站起身,索性那壶茶水煮的温热,没有烫到身上。
这边动静太大,酒楼里的人听见响声纷纷转过头来,将目光聚集在许舟舟身上。
“抱歉抱歉!”店小二忙着从地上爬起来,奈何木地板水渍太多,他动作幅度大,一时脚底打滑又是一个踉跄。
许舟舟慌忙伸手去扶人:“无碍的,你先起来。”
后厨管事的及时赶到,弯腰冲许舟舟道歉,态度诚恳道:“给您添麻烦了小姐,这样,我们店主的女儿在这儿留了几件便服,您先上二楼包房换一下湿衣物,等会儿下来再随便点些菜品,全当我们的赔偿,您看这样可以吗?”
不愧是管事的人,许舟舟还未反应过来,对方就将后事全部安排好了,一番话说的毕恭毕敬,让她听了只觉妥帖极了。
“那便麻烦了。”
管事连忙摆手,领着人往二楼走,期间,转头让站在旁边的店小二赶紧去后厨收拾一下。
顺着旋梯向上,二楼都是雅间,雕梁画柱,每间门头上都挂着一块提了字的牌匾。且前期修建用的都是上好的隔音木材,要不是方才许舟舟还看见有小二端菜盘,进了几个包间,她还真会以为这一层空无一人。
管事将许舟舟带到靠里的雅间,一推门,淡淡的熏香味传来,抬脚进去,才发现这包间竟是设计的十分完善,吃饭是单独的一间,后还有专门休息的包房。几个摆放饰品用的方形高凳上,都放置了成色上乘的瓷器。
许舟舟往床榻上看,见上面已经备好了一件桃粉色的裙子。
“这一间专门是楼主家大小姐用的,小姐平日只会带一些好友来吃吃饭,这几日或许是功课繁忙,都不曾来过。”管事的指了指里间,“您先更衣,小的就先不打扰了。”
管事的走后,许舟舟转身,将屋子内开着的几扇窗卸下撑着的木杆。抬手将打湿的外裙褪下,拿起床边放着的干净衣物换上。
这大小姐的身形倒是跟自己相似,衣服上身竟格外合适。
事情都做好,许舟舟也不欲在里面多加逗留,毕竟是人家的房间,在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进来换衣,她到底是不太好意思。
换下来的裙挽在手臂上,她正欲推门,堪堪刚将门拉出了一条缝,没成想,一道鸦青色便服的身影闪过自己面前。
许舟舟推门动作一顿,定睛去看这让她莫名熟悉的背影,半晌,反应过来——
这不是晌午还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位身受重伤的周大将军,周在恪吗!
周在恪腿长加上走得快,两三步迈道自己隔壁的雅间。他身边跟着引路小厮立马推门,说了句,大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等人进去了,小厮便妥帖地将门合上。
许舟舟不知怎么了,反手将门一关,背靠在门板上略做思考。
周在恪来这边干什么?按理说现在边关突厥人一事紧急,他不在军营里面呆着协商对策,怎会出现在酒楼里?
听方才那小厮提到大人,莫不是他来这里,专程来找什么人了?
许舟舟眼睛一转,踱步到临近的窗户前,伸手将窗打开。刚刚自己在换衣服之前打量了一下里的位置,两个包厢挨得极近,窗户外是一条窄巷子,且四面封死,不会有人经过这里。
许舟舟往外探出头,端望旁边包厢的窗子是否全部关上了。这酒楼里的隔音虽做得好,但是有些地方总会有些漏洞的,就比如说这窗。
“将军放心,隔壁是小女的包间,她这几日贪玩被我关在院子练琴了,现在断不会有别的什么人在这附近。”微小的男音从窗户缝隙中透出,许舟舟竖起耳朵听。
“听说,近来突厥人狼子野心未改,昨日竟然偷袭军营,还杀了几个巡逻的将士,这事情非同小可,将军可飞书禀明圣上了?”这男声听着约莫四十上下,嗓音带着点微哑的震动,语气听起来镇定却带了一丝不意察觉的焦灼。
周在恪清朗温润的音调传来:“事发突然,虽然他们暂时退守一地,恐怕还有后招。不过今日我来,不是为这事。”
陌生男人道:“将军请说。”
“我恐军营或是城中出现了突厥人的内探,昨日突厥偷袭,恰好是我不在军营的时间。我来城中捉拿陈寅一事,知情人甚少,还想城主帮忙排查一二。”
许舟舟听闻,眼皮一跳。原来那男人竟是城主,那不就是说,这家酒楼正是这位姚城主所开,自己现在呆着这间屋子,不就是城主他女儿的?
许舟舟脑中翻江倒海地思索着。姚城主还跟周在恪说这间屋子没人,丝毫不知情管事的将自己带了进来。
好奇心害死猫。许舟舟默念着,听了够久的,差不多该跑路了,被隔壁人发现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隔壁二人还在说着什么,许舟舟已经无心去听了,转头拎上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