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个悠远的梦,阿诺德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身处移动的马车内,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又睡了多久。
梦里正处满月的夜晚,血族的新王登基之时,他似乎是站在远处远远地看着,所有贵族都行礼弯腰,他们唱着祝福新王诞生的歌曲,他们的脸上或畏惧、或敬重、或麻木,交织在一起,像是被倒满颜料的染缸。
新登基的亲王身披着橘红厚重的长袍,脸上似乎蒙着一团黑雾,让他看不清面容,亲王拿着权杖站在台阶的最高处,身旁最少站着十位仆人,这个最高的位置能让统治者看清所有人此时的表情。
“这片土地外潜藏的威胁,它可能会打破甘甜的梦境,也可能玷污纯洁的满月,但这不会让我退缩半分,我会和我手中的这把权杖共同面对,哪怕面前的是滔天的洪水,或者是血猎们无情的枪口。我将抛弃过往所有的私欲,你们都将见证这一刻。”亲王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着,阿诺德看着那人张开双臂,庄重地说道“所有人,跪下向我歌颂吧,歌颂我继承这孤独的王座,拥有至高的权力,以及无私可悲的灵魂!”
阿诺德看着万人俯首在亲王的脚边,在众人的歌声中,亲王脸上的黑雾散去,那被沉重的王冠束缚的黑发披散而下,那双红瞳变得十分陌生,在梦境的最后,阿诺德只听到了赞歌的最后一句歌词“致敬我们伟大的统治者,您将得到所有人的爱戴和忠诚,云瑟麦亲王!”
糟糕又荒唐的梦境。阿诺德醒来后自嘲的笑笑,他拉开帘子看了看窗外,已经快到达王宫了。
阿诺德的马车靠近王宫的时候,尼塔基雅刚好从大门内出来,她看上去有些疲惫,手中还捧着一卷羊皮纸,上面用酒红的丝带绑上了一个蝴蝶结。
“车上有软垫,能让您好好休息一下,尼塔基雅小姐。”阿诺德替她拉开车门,让她上车,他瞥了一眼尼塔基雅手中的羊皮纸,说道“看来,您已经获得了亲王的许可,可以前往末代血族的住所了。”
“是的,你准备得如何,我打算明天就动身。”
“随时能配合您。”
尼塔基雅盯着他的眼睛片刻,叹气道“盟友之间称呼为‘您’,听起来真是别扭极了。”她举起手中的羊皮纸,说道“感谢你的忠告,我成功了,成功把莫斯特伯爵的嘴堵到说不出话。”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阿诺德微微屈身,说道“相信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远处被玫瑰环绕的庄园已经对这辆马车开放,阿尔文站在庄园的门口,直到看到那辆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门口,庄园的主人被阿诺德慢慢从马车内搀扶出来。
“那就明天见吧。”尼塔基雅说道。
“嗯。”阿诺德回以一个微笑,说道“愿太阳升起时,你能有个好梦。”
那辆马车走远了,尼塔基雅看向阿尔文,说道“至少现在看来,你说得一点都不错,阿尔文。”
“很高兴能听到您这样说。”
“这卷羊皮纸让我看到了他的诚意。”尼塔基雅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那酒红的缎带与黑夜融为了一体“你真该看看莫斯特伯爵今天的脸色,这会儿他应该在怀疑今天站在他面前的是不是货真价实的云瑟麦伯爵。”
走进古堡内部,阿尔文对尼塔基雅说道“那个失了智的末代血族,小姐是否现在就要把他交给亲王呢?”
“原本我是这么打算的,可我改变主意了。”尼塔基雅说道“他是十分关键的线索,只要他还在云瑟麦庄园内,主导权就在我的手上。你替我好好看住他,千万不能让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