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想起有人曾伏在耳边告诉她过同样的话:就算是死,也要做最后一个倒下的。
这句话回荡在脑海里无数遍,她双目登时变得赤目腥红,顾不了其他,手中捻出贴身夹在袖中的毒针,正欲弹出,脖子却猛的一松,她摔在地上,劫后余生感她脑中一片空白,大口大口伏在地上呼吸。
就在方才,似是眨眼般功夫,闻景弈已踏着青若剑柄腾空而上,手中捏着不知何时捡的雪松针,化作利刃,全都刺入刺客下半身。
那人不可置信的软跪在地上,脚处经络已断,闻景弈赤手空拳,一掌拍碎了他的肋骨,又将青若狠狠插进他的腹部,一字一顿:“你要别人陪你死,先看看自己配不配。”
“将他关入地牢,别忘了喂生髓散,我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血腥味逐渐弥漫开来,他压住心底焦躁,望了眼宣妩原本的位置,叶红衣已抱着她进了阁。
“你可别进来,我怕我忍不住砍你。”
他站在寒风中许久,也不敢进西暖阁的门,直到南冶抱着一个檀木莲纹盒子过来。
“公子…这…”
“送进去吧。”闻景弈摆摆手,却没挪动脚步。
里屋里传来虚弱的声音:“公子?”
闻景弈一把夺过木盒,走了进去。
宣妩倚靠在床上,肩上的伤已被包扎好,她面色惨白,脖子上还留有被掐红的印记。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宣妩见了他,便露出欣喜之情,眼眶含泪。
“你不怪我?”闻景弈将手中盒子递给叶红衣,叶红衣打开一看,惊呼一声。
“金玉续良草,你连这个都拿来了。”
续良草难得,春日里种下百亩,来年只有一株可以长成,外敷,伤痕不出两日便可愈合;内服,更有调和心气、通经活络之用。
宣妩摇头,拭去眼边泪珠:“我怎会怪公子,我本已做好赴死的准备,没想到公子却还是救了我,不过只是受些伤罢了。”
“救命之恩……”
“应当以身相许——”一旁的叶红衣看热闹不嫌事大,凑头过来一脸坏笑时,冷不丁又被南冶拎出了门。
宣妩绯色飞上双颊,低头不知所措的搓手指,闻景弈却付之淡然一笑,不改面色:“这如何算得上是恩。你皆因为我生了两次无妄之灾,这次又差点丢了性命,实在谈不上‘救命之恩’,何来相报。”
“如今迟夕在暗处盯得紧,待风波平定,我便派人把你送出山谷,去到安全的地方,你过你想要的日子。”
“我不走,”宣妩闻言如此,急的抓住闻景弈衣袖的一角,“公子为何赶我走,我孤身被卖到息城,已没有回家的路可走。天下之大,又有何处是安全之所,而我想要的日子,在这里就已经过上了。”
“公子,我只求这世上有一处足以庇佑我的地方,有一个真心待我的人,便已足够。”她双眉微蹙,碧瞳含水,鼻尖也是红红的,一脸期许又有小心翼翼,指尖滑动,溜进闻景弈的手心,那手心炽热无比,却握不成一个圆。
“宣妩姑娘。”闻景弈正色,将手抽回,“世间万事怎可事事如愿,有些如愿,便已是万幸。”
“可如愿事就在眼前,我已身临其境。”
相顾无言,一时静默。
良久,宣妩才低声啜泣:“是我失言了。”
闻景弈起身,似是闻若未闻的叹了一口气:“待你伤好,我叫南冶教你些防身用的武功,在山谷里,也是够用的。”
宣妩不可置信的抬头,鼻头骤然发酸,她忙嚼了口蜜饯止住眼泪:“多、多谢公子!”
屋外叶红衣被冻的瑟瑟发抖,只能一脸嫌弃的贴在南冶身后想让他遮风挡雨,分点暖意,谁知那皮甲更冷,她生气地怒踹一脚。
南冶被踹的懵了,正欲发作,又见宋流光一路小跑进忘忧阁,发髻松散,一看就是刚睡醒的样。
“我、我睡太沉了,又被凤翎侍收军吵醒,醒来已不见红衣姐姐人影,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这地上的血是谁的?景弈哥哥呢?红衣姐姐你来这是又要找他修习心法的吗,怎么不进去?”
一连串的问句,叶红衣一时间竟不知先回哪个,只能不动声色的与南冶站成一排堵住暖阁的门,尬笑两声:“哈哈……啊这…对对对我就是来找闻景弈学心法的,他方才有些走火入魔我们便走出来给他一个清静,叫了些侍卫过来与我过招,那血就是他们吐的。怎么会有事呢哈哈哈哈你说是吧南冶。”
问题一下就抛给南冶,他僵硬的点点头,宋流光扒开两人,便要拉开那扇门,那门却自己先开了。
闻景弈从中走出,宋流光扶上他的脸庞左看右看,焦急问:“景弈哥哥,你可好些了,我会些扶棉之术,可缓解你的走火入魔。”
“什么走火入魔?”闻景弈拉开她的手,又看见叶红衣正张牙舞爪的表演什么,他一脸狐疑,上下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