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此有默契为什么陆皇后还总是和姚丞相政见相左势同水火呢？
她眼见着陆审确又张口闭口又说了些话，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掮客身上。
“我们说了，还有口饭吃嘛？”最后一人也醒了，之后他们还是派了大汉出来说话。
陆审确把飘到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用一种很沉，听起来格外威严的声音道：“到新的首领哪儿混口官家的饭吃还是有可能的。”
“反正你们也下不了这条贼船了。”姚清规包扎好了那人的伤口，手上滴血未沾，仍旧白的耀眼，说着话还一边站起了身。
陆审确面上笑，可手里却稳稳地握着腰间的剑：“要是想跑，我也不介意给你们腿上开个口子。”
这五个人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就连受伤的那位也站了起来，至少表面恭敬地应声：“是。”
姚清规敛眸，本该落在自己衣襟上的视线，却悄然偏移开半寸，克制的只落在陆审确握剑柄的手上。
内里波澜惊扰着一搜只存在于心底的船，他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逃避太久了，该有的锐气全散了。
如果再次回到半年前的那个场景，春寒料峭，刚过完年的自己，正捧着诗经在看，不巧有位陪读过两年的小厮说漏了嘴，让自己得知嫡兄想要在行卷时寻自己代笔，同时家里人也乐见其成，准备把自己的诗集交给大哥去用。
正好，他当时十八岁，最顺风顺水的年纪，议亲也正好在安排着，据说相看的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小官家的庶女，本以为凭借自己的才学，必然即将功成名就，若是赶巧或许洞房花烛夜与金榜题名时也该赶在一起过，却突然被家人打碎美梦的体验之下，他一怒冲去找父亲质问。
父亲却握着他的手，笑呵呵地说道：“清规啊，为父知道你有才干，把暗桩交到你手里，为父放心，你日后专心辅佐你大哥，操持好家族私下里的事务，别让你大哥为难。”
他一口拒绝，怒火冲上脑门，时逢东麟府习剑者众多，他也不例外，额头被血冲的发麻，握住剑柄的手不住地颤抖，他也仍旧举着剑，将身上的厚袍子和头发一并割断，磊落的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披着乱七八糟的齐肩发，走出了姚家。
“你们，太脏了。”
头发散下来也不过堪堪能束上的程度，姚清规却突然从面前的少女身上重新见识了锐气，如她所说，丈量清平盛世的一把尺。
所以啊，陆审确，我会给你看见一个新的我的，从这一次起，到日后的每一次。
“有事吗？”陆审确作为习武之人，对这样的视线格外敏感，虽然只是看着手，姚清规的视线也足够直白。
“啊，只是看着剑柄有些眼熟。”他只好为自己开脱了一句，没想到陆审确却笑道：“对，特意照着你那一把找的。”
那柄剑是姚清规一直带在身上的，陆审确后来又寻了一把更重的带着，只是纹样与从他腰间抽走的那把有些相似，可能是刚回到十四岁，许久不曾握剑持枪的手突然又见了熟悉的伙伴，乍见之欢后，不由自主地又寻了一把作为替代品。
“原来如此，我还当姑娘喜欢。”姚清规笑着回答，心下舒了一口气，还好搪塞过去了。
“既然无事，明日我们去寻哈尔特的营地，你们在草原的时间足够久，我要最快能到的路，懂？”陆审确跟那五个不怀好意的掮客说话就又是冷着一张脸了。
“懂懂懂，哪敢搪塞您啊。”大汉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苦相来。
天上的雪花仍旧飘得满处都是，她伸手接到一片，却在入手的片刻之后就化开了，草原上能积出那么厚厚的一片，也不过是，积少成多罢了。
陆审确忍不住叹道：“瑞雪兆丰年，不知道明年是不是好时节。”
姜会伸手点了点她手上的雪水，笑道：“有你在就会越来越好的。”
然后她猛地迎接了来自姚清规的眼神问候，心道：这俩人必须得有点问题。
管做梦的神仙或者谁都行，您要是能就回应我的愿望，让我早日知晓这两人的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