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边的兄弟。
“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就该宵禁了。”戚思瑜刚整理完西郊树林的流民名录,拍了拍萧瑯的肩膀。
“你我两个大男人倒没什么,绾月一个姑娘家,同我们一起夜不归宿,总归是不好的。”
“嗯。”萧瑯收起思绪,转头便招呼狗蛋收拾东西准备跟他走。
狗蛋这孩子,听风便是雨,起身便要钻进草棚背他祖母。卢老妪虽然形容枯槁,但身量依旧比六七岁的孩子大。哪里是狗蛋一个小儿背得动的。
萧瑯垂眸瞅一眼自不量力的狗蛋,勾住那孩子的后脖领子,一手将人拎了回来。
“这里哪个要你动手?你奶奶能是你背的动的?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我看没病死,也先被你磕死碰死了。”
侯爷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一连骂了几句,“死啊活啊”的将狗蛋说的泪眼汪汪,我我我了个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萧瑯话糙理不糙,绾月摸了摸狗蛋的头道:“别听他瞎说,你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药到病除的。”
小狗蛋的鸡窝头挨着绾月的手蹭了蹭,姜亭见了心里酸涩,也过来要阿姐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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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亭和戚思瑜本就是叫了车将米面粮食运过来的,须得再跟着回去。因车是露天敞篷的,天寒露重,捎带绾月一个小姑娘多有不便。因此归途绾月还需得和萧瑯搭乘同一辆马车。
萧瑯将卢家祖孙在马车上安顿好,便又折回来接绾月。绾月一看见萧瑯伸过来的手,腕便又隐隐作痛。
她垂眸看见上面的红印还未消,心里又有了情绪。只福身道谢说不用他扶,便提着裙离去,就连精致的绣花鞋上沾了泥也不顾了。
戚思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看热闹不嫌事大,问萧瑯:“萧瑯,你又怎么人家小姑娘了?”
萧瑯方才垂眸也瞧见了她手上那红巴掌印子,薄唇微启,眉眼微弯,毫无愧疚之心道:“我怎么知道,她们女孩家的心思总是说变就变,一会儿一个样儿。”
绾月双手掀开帘子,坐进了马车左侧的空板凳上。萧瑯上车时,便只有坐她身边。绾月叹了一口气,将身子往外挪了挪。
萧瑯侧头看着她,双眼微眯,笑道:“小月儿,你最好往里面坐过来些。西郊树林比不上朱雀大街平坦宽阔,若是途中颠簸掉下车去,你离本侯这么远,我可来不及救你。”
黄昏的光透过窗照在他的侧脸上,添了几分温柔。
“多谢侯爷关照。”绾月谢过他,将身子又往外挪了挪。
临行时,有不少流民来为他们送行。绾月坐在车上,透过帘子看着那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和嶙峋多病的身躯,心中忽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哀。
阿娘云游在外悬壶济世时,面对那些因时疫痛不欲生的百姓时也是这种心情吗?
十四这一年,没有先生教她,绾月从这不利的流年里懂了屈灵均《离骚》里那一句“哀民生之多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