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向来都是由众神加之主审官共同商议裁决,主审官这位置一直由岳川仙君负责,他去离念岛后又交给了林权真,眼下主审官要宣判自己的罪,一时之间这最终宣判之人竟不知找谁才好。
左上眼蒙白纱女子已是将事件的来龙去脉记完十之八九,她停笔转向居中主审官之位,问道:“权真大人,您判己身又为主审之位,实在有所不妥。”
在她开口说完,有不少神官也纷纷说道,“是啊,这主审官判自己该怎么判?”
“权真大人又没犯什么大罪,不若随便惩处一二得了。”
“可是,若是先例开了,岂非这居中上之人大权独揽,无人敢判?”
……
林权真细细听着众神私语,淡淡开口道:“那便请余下二绝艳来做公审之人吧。”
既是绝对公平之人,那么他们公认的四人谁在这个位置上都无人有异议,判罪已下,主判官其实主要还是对判决期限、罪责大小做出自己的想法,这并不困难。
众神也十分赞同他的提议,千百年间月下仙谢风阴虽然脾气差劲,一言不合便打上门去,但为神从不徇私舞弊,偏薄于任何一方,还有风师秦瑜,那更是个清流君子,“清风化雨”的佳话不知在上天庭的中秋宴席上要演多少次,可谓百看不厌,男女通吃。
他见众神无异议,立即开了个传话阵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传到二人所在的府邸,没过多久便收到谢风阴传来的消息。
他在对林权真的判决书上,用红笔把上面扫盛京十年的时间改为一月,在判决魏家村收回矿山的裁决上持保留意见。
风师常年不在盛京,为此等他回信稍微慢了些,过去了好一会一封含着翠竹淡香的书信才缓缓落在高台上。
秦瑜用竹汁写下的字整体呈偏黄淡绿色,字体偏随意潦草,上面对林权真的判决给出的也同谢风阴大差不差,只是更少了,风师觉得扫地五天就够了,然后可以去瑶池喂鱼五日,对后面魏家村持保留意见。
左右之上二人决定在他们的意见里取相对平均的意思,为此林权真顺利得到扫地十日,喂鱼五日这种不痛不痒的处置。
左上眼蒙白纱女子落下最后一笔,起身宣判道:“今判神林权真扫盛京十日,去瑶池喂鱼五日,下界魏家村矿山倒塌、收回,诸位有无异议?”
林权真与众神齐齐答道:“服从,无异议。”
他刚从议事厅出来就看见一只兔子从红线里爬出来,还面无表情地踹了那捆红线,随即拉上林权真就往谢风阴那儿跑去。
林权真就这样被一只胖兔子蹦蹦跳跳地生拉硬拽着走,他猜想大致是自己的冠服已经被缝好,这只兔子正领着他过去。
一兔一人走了半个时辰才至盛京以正东寸土寸金的青砖红瓦修葺而成的大殿内,步行至内殿中需脱下脚上的鞋子,以免弄脏红绸锦缎铺设的地面,这绸缎从内到外没有一个地方有所空缺,他观望悬梁上挂着的风铃,正有一阵清风拂过发出“叮叮当当”悦耳之声,再走数十步一座假山旁种植着金色的牡丹花,林权真只觉稍稍有点晃眼。
二人绕过假山,继续往里走去,脚下刚刚沾上的溪水已经被红绸吸干,甚至脚底还传来微微暖流,像是红绸内还夹杂着暖片。
林权真走过许久,眼前景色一步一移,有盎然春色、酷热夏日、萧索秋色、凌寒冬雪,四季之境竟能同时在一处看到,实乃奇观。
今日谢风阴正窝在雪阁中,旁边生了个银丝碳火炉,几支红梅正静静立在玉瓶之中,悠悠梅香入鼻,他拿起身前温度适中的苦茶放置嘴边轻抿了一下,他不太爱甜腻的食物,神官的日子多是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吃饭喝茶什么的也不是非要不可。
甜食多吃会使其肤色暗沉,以前有人劝他多吃些甜的能让心情愉悦,谢风阴抱着试试的态度连吃了一个星期甜食,脾气那是一点没变,脸还蜡黄蜡黄的,那时他便发誓这辈子再不碰甜食。
林权真抵达雪阁时,身上只有两件薄衫,不似面前坐卧在书案前裹着狐裘红袄的谢风阴穿得厚实,他有些不适地打了个喷嚏,“衣服,给我。”
谢风阴放下手中杯盏,抬眸道:“急什么,我这里的景致可是盛京一绝。”
林权真也觉得这里不错,雪阁内暖炉相伴,雪阁外雪打寒梅,别是一番雅致,在这里睡觉大概会很舒服,当然没有这位同僚就更好了。
他淡淡开口道:“太过舒适,容易困倦,不习惯。”
谢风阴闻言,从杯具旁取下一个崭新的云鹤茶具又往里倒上八分满的苦茶,而后推到林权真旁边,“苦茶入口,提神。”
他看向面前递过来的茶盏,拿起喝了一大口,微微皱眉道:“太苦,你为何喜?”
那茶一入口就泛起一阵涩苦,在口腔内久久难消,甚至连回口都无一般茶的甘甜,味浓又无清香,实在难喝。
谢风阴见他皱眉,嘲讽道:“我还当真以为你做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