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怀孕乃是九死一生之事,这中间难免有还未出世便被滑胎的孩子,人死入冥道,枉死入鬼道,十月未至就落体的孩子还算不得人,非人皆不可入两道,胎灵说是“灵”,实则也无灵,只能做一团黑气游荡世间。
林权真疑惑的是,胎灵这种根本掀不起风波的东西,是怎么开口说话的,后面赋予它们力量那人又是何居心?
魏夫人震惊很久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做了什么,她原本抹上脂粉盖住的常纹如今也一览无余,混着脸上红砂,狰狞、可怖。
她暴怒,止不住地大叫,“你!你!!你都做了什么,啊啊啊!你!我要杀了你!”
林权真难以理解,只实话实说道:“身有邪,忌生恶,常清心,设祭坛,或可解。告辞。”
他这一路走来,没有一处不黑气从生,与这魏夫人身上的虽不同,但追本溯源看来都有一丝气息是相同的,操纵者当是同一人。
什么样的仇怨才值得拉着整个村子陪葬?
林权真全然不理会那人的暴怒,辞别后便一个人闲逛起来,这规模真是起先死的那人身死后用积分点换的,那这厉鬼也太勤劳了,几月间就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市赚上这么大笔积分,杀人按等级分化,那么屠村也该在前三甲,所要积分必然不会低于五千。
但如果和他没有关系,单纯是什么别的东西想要报复这里,为什么“他”要等那人死后才开始作乱是巧合吗?还有那座过于干净的院子……
对!那院子里一点黑气也没有,他起先只注意到干净整洁,如今看完村子才恍然大悟,那院子对“他”格外重要,哪怕是自己身上的祟气,也要清扫干净!
那破局点也必是村口冷清无人居住的院子。
他又原路走回村口,许多村民都怕那个惹不起的魏夫人开罪他,于是在出村口上守着道,他们眼见那红衣人朝这边走近,连忙出手阻拦,“您行行好,别走,救救我们!”
“是啊,您别理那个疯婆子,她是个见到貌美一点想要的疯女人!”
“救命呐,索命了,您见死不救我们做鬼也要找仙人你!”
“您和我们一起死吧!哈哈哈!”
……
这些人越说越极端,脸上面目狰狞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要吃人的恶鬼,林权真观其左右遍布的黑雾,心道:“这人真是恶趣味,不直接杀人,反而一点点折磨心智,手段实在狠辣!”
他拿出黄符纸用朱砂在上面画了个静止法阵,迅速打落在身下的地上,以他为圆心分散成足以罩到整个村子的正圆,呵声道:“千里静阵!开!”
这个法阵原是林权真所创,神官寿命太长,闲暇时老喜欢研究些创兴些的法阵,千里静阵笔画对应天地玄黄四字,在其基础上将天地二字逆转,以自身法力作推动,可静止半个时辰圈内所有事物,当然在法阵开启后才走进来的不在静止范围内,且此阵极耗法力,即使大仙也不随便动用这阵法。
林权真这位开山鼻祖可不在乎它烧不烧法力,在他看来目前最实用的就是“千里静阵”,作为大仙里半武神的存在,财神香火遍布人间他也不缺法力这东西。
话毕,四周除了他再无一个在动的,有人立身半空,眼露凶光,有人半蹲在地做拦截姿势,有人在和另一人靠在一处……
他见阵法已成,才不急不慢地朝院中走去,这院子虽干净,可内里早已什么都没剩下,座椅板凳、笔墨纸砚、古玩字画竟没有一件。
他进村时,听守村二人说这里住着的是个世家子,能在院中设曲水流觞这种雅致景色的人,不该什么都没有才对,还是说原本在这里的东西全都被什么人拿走了?
林权真在院中没待多久便向着屋里走去,不出所料里屋也是空的,卧房只剩一张床架,他来到书房边上,还未推门进去就闻见一道淡淡的紫檀香悠远细长,仿佛下一刻便会有人从书房里走出来。
林权真轻轻一推房门“咯吱”一声,从外打开,书案上摆放着的东西不算太多,阳光打下来能照到的地方放置着一个黄铜镂空刻着少许梅花的香炉,炉中飘出袅袅细烟,旁边是个还在煮茶的紫砂壶,他打开紫砂壶观望了片刻,茶汤清亮叶片呈翠绿色,该是今年刚出的新茶“碧螺春”。
他疑惑的是,为什么紫砂壶边上的杯具落了灰?
这茶壶里还有翻滚的茶汤,倒茶汤的杯具却是许久没有被翻动,事出反常必有妖,在一块如此干净的地方,偏偏有那么一处落灰,可见这里对“他”来说很特殊,或是惧怕或是怀念,每每触及就会想起那些不好的事。
书案居中的位置上放着把补好的楠木琴,琴身断过即使如今修复得也有十之八九,也能一眼看清,林权真拨动了一下琴弦,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杂音混乱,再精妙的琴师也很难弹出一曲入耳的曲子。
君子常善六艺,林权真虽然早就不记得为人时候的事,可是这些年少时学会的东西却是成了一种习惯,他在上天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