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幼锦目光一闪,恨声道:“如果不是你勾结魔道中人蛊惑人心,怎会有百姓跟你为非作歹。”
寒衣年满脸失望的看着韩幼锦。
她还是不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
一人能蛊惑,那万人呢?
这不是蛊惑,而是大齐伤透了百姓的心。
“成王败寇,胜者为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寒衣年惨淡一笑,转过头来,不再看那高高在上的面孔。
在他面前的,是数十万的百姓。
他能从这些人的眼里看出了各种各样的情绪。
好奇、恐惧、憎恨、激动、高兴、麻木……
寒衣年淡然一笑,泰然处之。
落到这样的下场,他已经对大齐特级阶层已经没有话要说了。
但是,眼前这些百姓,他却想在临死之前,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他开口说道:“诸位视我如洪水猛兽,如神魔降世,总以为我寒某人罪大恶极,乃是篡逆之贼,都想我死。”
“我确实是篡逆之人,却不是贼,举旗造反,是因为世道对百姓不公,迫不得已走上这一条路,非是贪图荣华富贵。”
“大齐宣称我残暴不仁,纵兵掠夺,祸害平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可大家有没有想过,若我真是如此,岂能短短几年聚兵数十万?”
“我所带领的平齐军,军纪严明,不曾对百姓下过手,王师所到之处,四面八方皆有义士来投,为何?只因当政者荒诞不经,乱政害民,把我们视如草芥,想踏就踏,想踩就踩,民不聊生活不下去才会跟着我卖命反齐。”
“可是……我败了,非是败在人心,而是败在高高在上的统治阶级,诸位看着我们败,高兴,我却感到悲哀,我与诸位一样,出身贫寒,理应是同阶级的人,我败,就代表着你们也败了,而你们却不自知。”
寒衣年满脸都是悲凉,他不怕死,也不怕折磨,他怕的是,他败了之后,所有人都把他和平齐军当成了敌人。
因为他们才是同一阵线的人,而非对立关系。
这怎么能说不是一种悲剧呢?
而刑台上的官员们脸色连连变化,出口斥责。
韩幼锦更是怒不可遏,暴喝道:“寒逆,住口!”
“死到临头,竟敢在这里妖言惑众!”
寒衣年抬头看了一下暴晒的太阳,轻轻道:“不要急,还没到午时三刻呢。”
他看了看下方有些迷茫的人群,瞥了韩幼锦一眼,嘲笑道:“莫非你怕了?”
怕?
现在这种局面,她何惧之有!
韩幼锦冷笑不止,道:“我倒要看你能说出什么鬼话来!”
“那就谢谢了。”
寒衣年微微颔首。
他扫视了所有人一眼,平静地说道:“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了,只是临别之时,有几句话要送给你们。”
“我之罪,大齐判了诛九族,大可不必,如今除了我一人,他们都死了。”
“我这一生,无愧于心,无愧天地,只是有愧于一直追随我的人们,是我无能,害死了他们。”
“我只希望你们记住,为政者不仁,当朝无道,应举旗而伐之。”
“够了!”
这一句话刚落,一声怒喝从刑台上遮阴处传了出来。
众人循声望去。
大齐皇帝韩金龙站立起来,手猛一拍案桌,目光阴沉无比。
大太监王英惶恐无比,整个人扑在地上,身体颤抖不已,嘴里喊着陛下息怒的话。
龙颜大怒,威严无比。
众臣赶紧跪下,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而刑台下围观的百姓也乌啦啦跪倒一片。
寒衣年转身看去,面无惧色,道:“今日我死,他日必将有后继者。”
韩金龙指着寒衣年,颤抖着声音,不停大叫。
“来人,将他处死!”
他不能让这逆贼继续说下去,因为这些言论非常蛊惑人心,会让统治者感到不安。
“来啊,摁住他。”
韩幼锦对着寒衣年身旁的刽子手使了一个眼神,马上有两个人上去把他摁倒在地。
寒衣年并不反抗,也不挣扎,任由别人把自己摁跪倒在地。
他轻轻说道:“公主,临行之际,寒某送你一句话,好生对待大齐的子民,莫让他们走上我的旧路。”
这是一句肺腑之言。
按照大齐皇室现在的情况,寒衣年已经猜出了她应该就是大齐皇位继承人,所以才真心实意对他说了这一句话。
至于听与不听,那就是韩幼锦的事了。
韩幼锦目光微闪。
这一句话怎么如此熟悉,好像有人就称对她说过相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