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里几个管事各抒己见,视宝物为祸胎,舒月岚蠢蠢欲动的心思又被扼止,颇觉烦郁,管事们察言观色,转而说起昭园茶会的事,林灿便在此时急惊风般冲进来,气急败坏地道:“帮主,府衙捕差把杨牧风擒走了!”
众人大惊,舒月岚一张俊脸阴得能下梅雨,坐直了道:“怎么回事?”
林灿将山道上的事简略说了,又说到军仓起火卫军退兵,彭春常眼皮张开精光一闪,照了舒月岚一眼,舒月岚恍若未觉,只问林灿:“捕差说是牧风谋刺罗天弈?”
林灿点点头,何阆疑道:“金沙帮上下人等均被诛杀,无一人逃脱,怎会抓了杨牧风?”
几人骤闻此事,都十分惊疑,舒月岚扫了他们一眼,冷冷道:“捕差来捉人,怎地没半点消息传来?”
林灿道:“那捕头不知哪处调来的,捕衙里并没人透消息来。”
何阆道:“卫军围山,消息怕是一时传不过来。”
林灿却气道:“这府城衙门没少吃咱们油水,年节也没少礼金打点他们,竟然不声不息让捕差来山庄捕人,真是昧了心眼了!”
郭元海说道:“既是为了金沙帮的事,想必是罗天弈逼府官来拿的人,他是钦差大臣,又是人命血案,仓促间官府里谁敢透消息。”
彭春常道:“罗天弈奈何不了青云帮,这是拿杨滑头去做替死鬼!”
林灿又道:“金沙帮刺杀罗天弈,倒是我们替他报了仇,他竟还构陷罪名抓捕牧风,当真岂有此理!”
正吵嚷着,林灿叫去追寻杨牧风的庄丁回来,报道:“杨管事被带往城里去了,军兵随后趱赶,人马杂乱,隐约还有天隼暗中押护,实在追赶不及。”
将山下情形细禀后退下,彭春常两眼暴睁,脱口道:“若是捕差拿不到人,罗天弈是要强行捉人了!”
林灿与俩天赐军侍卫长交过手,急接了句:“天隼必会命卫军随从防护。”思及杨牧风是在他手里所失,愧怒之极,蓦地向舒月岚一揖,请命道,“请帮主调与我人手,这就去把牧风劫回来!”
要劫回人得调遣凤翔卫,这是换个场地与军兵大战一场,舒月岚戾气满心,甚有此意,答了句:“不必你去——”
郭元海咳了声,道:“此举不妥,且不说天隼有防备,未必追救得到,此时出手劫人,便是坐实罪名,明着与官兵作对了。”
林灿惊怒道:“那便任牧风落入天赐府手里么?”
“既为的谋刺案,府衙必会过一下堂。”郭元海捏着须,“衙门里未必没有救人时机。”
何阆忽道:“帮主,城里正闹得欢,索性让人把府衙也砸了!”
“不错!趁城里乱着,砸开衙门救人,绑几个天隼,娘贼的瞎鸟!老虎不发威拿咱们当病猫!”林公子难得如此暴粗发怒。
“索性把他天赐别院也砸了,什么宝物都砸他个稀巴烂,不能让杨滑头白吃这个亏……”彭春常竟似唯恐天下不乱,出了个馊主意。
几人看似血性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此时莫说什么阴谋诡计,什么娇妻爱子,罗天弈要是在眼前,他们能直接提了刀砍人。舒月岚听在耳里,心里一激灵,素来下属闹得凶,便是为防他胡闹——这上下双方总是互相制衡,彼此牵让,谁也不能放任性子来。
一屋子几十岁的老成人,即便一时激愤填膺,处事也不会真的血性乱来。郭元海此时抬抬手,高声道:“诸位!杨牧风是自个让捕差拿去的,他心中定然另有计较,先莫吵闹,静下来合计个良策救人才好。”
几人渐渐静了,想着怎么救杨牧风,舒月岚忽然问:“金沙帮当日为何要刺杀罗天弈?”
几个管事面面相觑,有皱眉忧疑,与他一样疑惑的,也有猜着几分内情的。郭元海捋了捋山羊须,对另外几人拱手道:“诸位手里尚有事务,杨牧风也要诸位想法营救,不如先去书房计议,此事就让老夫与帮主说吧。”
舒月岚早给他们吵烦透了,道:“何阆,牧风的消息盯紧了,罗天弈明目张胆来捉人,想定另有缘故图谋。春常和林灿,你二人安排下牧风底下的人事,衙门各处打点妥当。”挥挥手示意几人去了,才唤童子端来清茶,“郭老,喝口茶。”
郭元海润了嗓,道:“帮主可知金沙帮从前是做什么的?”
“捕鱼卖水产,间或掘洗河沙淘金子。”
郭元海道:“这是近些年才做的买卖,先帮主在世时,他们做的可不是这些。”
他父亲死了快有十年了,人事变幻,又不知是什么旧事,青云帮前两年收了这个金沙帮,也是看上那点水产买卖,至于他们十年前是什么出身,与青云帮无关也管他们不着,谁曾想这个小帮派竟会背叛他。
端午节当日,金沙帮假了青云帮名义去刺杀罗天弈,又伤杀河上诸多无辜百姓,舒月岚一怒灭了他一帮人众,也不过是数日前的事,思来心头兀自恼火。
舒月岚道:“郭老既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