榛子松子核桃仁,朱祁钰点的简直是一杯松鼠快乐茶啊。
朱祁钰合上茶册亲手递给了于谦。
于谦却没有立刻接过——郕王是皇帝亲弟,他在御前点茶也罢了,自己只是头回私下面圣的外臣,在乾清宫点茶,自是不相宜的。
他请辞过后,却见皇上在这件事上很坚持。
于谦只好选一盏他素日常用的木樨玫瑰泼卤茶。
所谓泼卤茶,是取上好的木樨花与玫瑰花捣成膏,去涩汁,再加白糖渍过,待饮时取出一勺花膏用沸水加蜂蜜冲开就是。
于谦是浙江杭州钱塘人,选了这味茶,看来……是个甜党!
姜离在心内颔首:记住了。
以后于少保负责处置大明四境的朝政,她负责提供甜点。
大家各司其职,都有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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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宝捧了茶册退下去,前往御茶房备茶。
御前奏对,依旧是朱祁钰先开口:“皇兄龙体可大安了?”
他原就是为了圣躬不安才请见的,此时主动关怀也是应有之义。
朱祁钰边问安,边抬眼看了下皇帝。
只见皇帝只穿了件家常盘领窄袖常服,唯有腰间金玉琥珀带显出帝王身份,正斜倚在明黄软缎靠背上。刚才离得远看不真切,如今近距离细看,倒是脸色苍白很有几分虚弱。
榻旁甚至还放着一根体积很难被忽视掉的龙头粗拐杖。
啊,皇上病得这么重吗?
朱祁钰不免有些有些担忧:皇帝精神好的时候,王振都擅权专政,朝政大半姓王,这下皇帝病倒,朝堂岂不是更彻底改姓了王?
“皇兄虽昼夜忧勤国事,也要保重龙体才是。”
朱祁钰进宫,一向都是先去给孙太后请安,再去见自己生母吴贤太妃的,故而今日一早,已然从孙太后处听闻了皇帝的‘真正病因’,是实在忧心国事,尤其是瓦剌势浸强盛屡犯塞北才病倒的。
又看向那拐杖:“如今皇兄竟要扶杖而行?那可得好生休养,朝政大事都等着皇兄拿主意呢。”
姜离:这世上真是好人多!这就把台阶都给她铺好了。连她准备的‘扶杖而起’的道具,都不用自己表演,朱祁钰都帮她点到了。
她连忙顺着台阶就下来。
“正是为此事召于侍郎来的——边患繁杂,眼见瓦剌要生乱,朕却突然病得厉害。”
姜离咳嗽着扯了扯身上盖着的金缎小被子,以二十二岁的年纪,表现出了八十二岁的活力(也是姜离本人的精神状态)。
她看着于谦身前补子上代表三品侍郎的孔雀,开口道:“朕记得父皇曾说过‘兵部侍郎于谦可担重任’,既如此,便由于侍郎升任兵部尚书,掌天下军制、镇戍、征讨事。”
已经意识到在群臣心中,朱祁镇一人的信誉不太好使,姜离还特意捎带上了先帝。
但很快,姜离就发觉,‘自己’不是信誉不好使,而是信誉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