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虞柔看惯了为自己洒下的光,站在台下去看闪闪发光的另一人,这还是第一次。
演播厅里炫目的光线随着鼓点节奏“嘭嘭”闪烁着,在丁虞柔的眼底留下刺目光芒过后的斑点。
周围是涌浪般的呼喊,将丁虞柔淹没了个干净,事实上,她从未觉得自己渺小,可流言总是甚嚣尘上,在犹如山倒的质问面前,她终于发现自己或许是需要一点保护的。
她又一次压低自己的帽檐,生怕引人注目。
可台下第二十三排偏左过道的位置,算不得是什么火热的区域,丁虞柔不必以一身黑色的休闲装隐藏自己,不用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更别说那副纯黑的墨镜。
她似乎是意识到这些不必要的隐藏,便将墨镜摘下来揣进了衣兜。
这时演播厅的灯光黯淡下来,没有鼓点没有声响,只听得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丁虞柔想起一切的开始,那是一个跨年夜。
丁虞柔身穿一件点缀着白色羽毛的抹胸短裙,在灯光暗黯淡后看向舞台下,她摘下耳返努力分辨着惊呼声中的热情话语。
今天是她“单飞计划”的第一步实践,早前在公布跨年表演嘉宾名单的时候,她已经看到无数团粉在微博下骂她的评论。
但她尚未有如今天这样的实感,台下团粉特意带上团名的灯牌明晃晃地亮着,仿佛是评论区的声讨一样:“你有良心吗?”
即便她的唯粉极力嘶吼着丁虞柔的名字,但她仍旧在话语的停顿间听到了团队的名称。
好在不消几秒,主持人的声音便回荡在场馆里:“感谢虞柔为我们带来的舞曲!接下来......”她得以仓皇而逃。
仓皇而逃?丁虞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用词。她不由得苦笑一声,没等她调整好表情,便迎面撞上了不想遇见的人。
“虞柔,好久不见。脸色不太好?”
丁虞柔淡淡扫了一眼来人,刻意不带情绪地摇摇头,说了句:“好久不见,回头聊,赶时间。”便紧跟着经纪人王姐走出演播厅,生怕被留滞后台的媒体拍到与这位“朋友”的同框照。
她虽走得急,但仍旧体态轻盈,在演播厅外蹲守着的粉丝镜头里留下仙姿玉质的冷艳与娇俏。
冷风裹着寒意,顺着降下的车窗灌进车里,扬起丁虞柔胸前几片白羽,勾勒出丁虞柔修长的脖颈。丁虞柔探出车窗朝在演播厅外等待着的粉丝招了招手,喊了一声:“新年快乐!”后才坐定。
升上玻璃后,她收回兴奋的眼神,随手摘下耳垂上的重物。黑色的车辆加速疾驰,将窗外“啊啊啊啊!”和此起彼伏的“新年快乐”甩在后面。
王姐看着丁虞柔罕有的欣喜面容,实在不好在现在这个时刻说些规劝丁虞柔听从公司建议的话,因而只是交代司机快些。
丁虞柔打开微博,上传一张彩排时记录下的照片,配文:“新年快乐,有幸与大家一起跨年。”然后将手机放到大腿上,抱起双臂不自觉抖了起来。
她终于有时间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看着逐渐被打湿的车窗说:“有点累。”
坐在一旁的王姐给丁虞柔递过一件羽绒服,接过丁虞柔从身上摘下的首饰,打趣道:“以前几个小时都不累,今天这十分钟就累了?”
丁虞柔披上羽绒服后依旧瑟瑟发抖,愤愤不平地嘟囔一句:“要不是遇见了陆克谦,算了,不提他。”
王姐撕开一个暖宝宝塞到丁虞柔手里,又打开保温杯倒出热水,说道:“那没办法呀,以后合作的男艺人多了,难道每一个都不见面吗?”
丁虞柔没说话,只是接过杯子后,便拿起手机切了微博小号关注着自己的消息。
热搜上挂着两条有关自己的词条:“陆克谦丁虞柔后台”和“丁虞柔solo”,丁虞柔不用点开也知道实时评论是什么光景。
但她看到手机里一条条圈了自己大名的微博,内容为“高举‘虞陆均沾’大旗,今日有大糖,谁懂?”时,她毫不犹豫地举报,并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己在后台已经很小心了,只和陆克谦讲了那么一句话而已,怎么就被拍到了呢?难道媒体人里也有cp粉吗?
当账号已经使用频繁时,便扭过头看着窗外微微飘雨的车道,窗外百货大楼上播放的正好是她的广告。
丁虞柔,23岁,入行三年,当红女子团体THD队长,手握年度冠专。
可她就要在团队红得发紫的时候单飞。
记得前几日爆料跨年夜没有THD,只有丁虞柔一人演唱冠专同名主打时,她就被骂上了热搜,即便那首歌,词曲署名丁虞柔也没用。
团粉坚定地认为丁虞柔偷窃了团队的荣誉。可丁虞柔觉得很疲惫,本也不再是感情多好的队友,却要次次遂团粉的愿上演苦情戏码。更让她讨厌的是,那些团粉中间流传已久的隐性规则:对强者更严苛,对弱者更包容。
所以团粉喜欢的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