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村长马不停蹄地进厨房做饭。懂厨艺的徐亮、陈蓁帮忙打下手。
晚饭期间,季津竹都没瞧见林中至的身影。一行人坐在堂屋里,围着一张陈旧又整洁的圆木桌坐着,桌上摆着六道家常菜,中间的是鸡肉炖豆腐,这食材源于村长家养的乌鸡,今晚一被刀宰了招待他们。
“那个兄弟他不吃饭?”徐亮用牙齿咬开啤酒盖,给村长、杨程倒了满满一杯。
“中至说他还有点事要处理,我们先吃。”村长说。
季津竹若有所思,不会是办公吧?她记得他包里装的是笔电。
村长、徐亮、陈蓁的手艺不俗,几道家常菜做得美味可口,季津竹胃口大开,吃了两碗饭,和村长说:“叔,您家的米很糯。”
村长颇得意地笑,“是我们自家种的水稻。”
“怪不得。”她微笑着说:“自己种的就是要细致点。”
村长称是,和她聊种水稻、插秧、收割。大概是独居久了,遇上个能说话的,村长就滔滔不绝。
晚上季津竹、陈蓁、舒雨睡一间房。季津竹坚持睡地铺,把床让给陈蓁、舒雨。
季津竹躺在地铺上,侧身背对着陈蓁、舒雨,回复陈慕洵微信,提及了泥石流一事,鬼使神差地隐瞒了林中至的存在。
【陈慕洵:真不放心你。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去了。】
她回复说不用担心她,安心工作,跟他道过别,前往洗手间。
村长家的洗手间是入户的,只有一间,需要穿过堂屋。看见杨程在堂屋打电话,季津竹点头致意,杨程回以微笑,往屋外走,和手机彼端的人连声说好的,我明白。
睡觉之前,季津竹迷迷糊糊地想,林中至算是她的生死之交了,也不知道他吃没吃晚饭。
第二天一早,季津竹依旧没看见林中至的身影,白桦树已经被挖掘机清理了,徐亮把车开到了村长家门口。村长带路,她和其他人将准备好的物资、金钱分发给留守老人和小孩。
一路上舒雨负责举着摄像机拍摄。镜头里,季津竹看见一群小孩把糖含在嘴里,神采焕发,隔着透亮的彩色糖纸看太阳,她冁然而笑,觉得不枉此行。
麻绳专挑细的断,这一户贫困家庭因为父母双双病逝雪上加霜,三女一男的姐弟相依为命。
木屋门口停着辆SUV,季津竹认出是林中至昨天开的车,心想难道他在这儿?
他们推开木门进去,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瞧见了林中至,他侧着身,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生对他说:“我实在是读不下去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看见他们来了,林中至欲言又止,对他们颔首致意,村长叫他先别急着走,一起去江大爷家。
他应了声,抬脚出去。
女生迎上来,腼腆害羞地说:“你们好。”
女生是这家的主人,杨松兰,十九岁,热情地拿出家里的水果招待他们,剩下的小豆丁也懂事地搬出椅子给他们坐。
季津竹留意到男孩是家里最小的,六岁。十有八.九就是重男轻女,生下了儿子才不生。
“小兰。”她问面孔微黑又红润的女孩,“你应该上大学了吧?”
“我……”杨松兰坐她旁边,双手摩挲膝盖,略窘迫地说:“我已经不读书了,在外地打工。”
她心中一惊,“是不是因为没钱?我可——”
剩余的话尚未说出口,杨松兰就道:“不是不是。中至哥这几年一直在资助我上学。”她略难为情,“……只是我实在读不下去了,去年就干脆不读了,出去打工。”
季津竹不理解,“为什么读不下去?”
“听不懂。”杨松兰苦笑,“高考没考上,干脆就不读了。”
季津竹看着她粗壮黝黑的双手,简朴潦草的打扮,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无能为力。“你在外面做什么工作?”
“服务员。”杨松兰微笑着说:“进厂里给人干活,我去年都挣了四万块。”说到这,她颇骄傲。
季津竹愕然,四万块?才四万块她就这么高兴?不对,四万块对她来说是九牛一毛,对陈松兰而言却是一笔巨款。
“像你家这种情况,”杨程说:“政府会有补助,上学不用交学费。”
“嗯。”杨松兰点头。
“但生活费需要自己扛啊。”陈蓁说:“家里这四张嘴,有了低保也不够用。”
“松兰,你现在应该有手机?”季津竹说。
杨松兰点头。
“留个电话和微信。”季津竹拿出包里的手机,很干脆地说:“以后你有什么事就联系我。不要害羞,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能帮你的我绝对会帮。”
杨松兰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将资助的物资、金钱给了杨家姐弟,季津竹人就抓紧时间前往江大爷家,拒绝了杨松兰留他们吃饭的邀请。
江大爷和妻子是一对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