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分钟后,三人抵达村干部办公室,屋檐下,迎面来了个瘦小的六旬老人,啧啧惊叹,“赶紧进屋,赶紧进屋。”
他领着他们进了一间干净狭小的房间。林中至将昏昏沉沉的舒雨放整洁的木床上躺下,对老人说:“云叔,有没有烧热水?她需要洗个热水澡,还需要换洗的衣物。”
“热水有,热水有。”老人连忙回答。
林中至认识老人,季津竹不奇怪,利落地打开舒雨的背包,“小雨带有换洗的衣服。”幸好他们带的背包是防水的,否则会很麻烦。
得知季津竹、舒雨遇上泥石流,早已被村长安顿好的陈蓁、 杨程、徐亮赶了过来,见季津竹完好无损,杨程、徐亮皆松了口气。
林中至对陈蓁说:“麻烦你到时候帮她擦身体。”接着看向季津竹,“你先去洗澡收拾。”
季津竹点头,待他出去了,她才反应过来他也需要洗澡,后来她以最快的速度在村长家逼仄的洗浴间洗完澡和头发,来到堂屋问村长才得知,他去了山上采药。
她担忧地说:“不会再遇上泥石流吧?”
“不会不会。”村长说:“这里几年不来一次泥石流。来基本都是落暴雨的时候一次短性的,发生在山坡上,今天也是你们背时,恰好赶上了。”
有些词季津竹听不懂,但知道村长的大意,过了几秒,不解地问:“虽然是山上,但还是有潜在危险,为什么村民们不搬走呢?”
村长长叹一声,“已经搬走很多了。原本村里总共八十多户人家,现在就只有十几户了,这些基本是贫困户,村外的物价负担不起,有的呢,大字不识一个,汉话也不会说,打工没人要,只能待在这里活一天是一天了。”
季津竹知道这世上有无穷无尽的穷人,但不知道有的穷人会面临如此绝境,麻木地等待死亡。
“这里是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季津竹闻声看向门口,陈蓁双手环胸,倚着门框,神色平淡如水。
“你会不会用你的笔让更多的阳光照进这些角落? ”她脱口而出。
陈蓁自嘲:“我可不是救世主,别给我戴高帽。我就是拿钱替人办事。有权人需要我写他们心系群众;有钱人需要我写他们乐善好施。不管他们是真善美,还是假恶丑,我都会按照他们的需求,兢兢业业地写。”
眼前的女孩应该大学毕业没多久,面孔稚嫩,跟吴迪一样,有着涉世未深的学生气,看似凉薄厌世,实则悲天悯人。
对于欣赏的女生,季津竹不吝啬表达好感,“我们应该有相似的点。”
陈蓁嗤笑一声,“季小姐,您家世显赫,身份尊贵,我一介平民,跟您不是一个阶级的。远的不说,就说杨经理、徐司机,在他俩眼里,您的命就比我和舒雨的命尊贵。”
“什么叫不是一个阶级的?”季津竹匪夷所思,“我们不都是无产阶级的?难不成您是从清朝穿越过来的?
陈蓁登时语塞。
“我相信,一个善良,心胸开阔的人,不会以出身论英雄。”季津竹发自肺腑地说。
“您有点天真。”陈蓁一语道破,“各个角落都在以出身论英雄。结婚讲究门当户对;用人单位优先选择名校毕业,就连医院,都设有特需病房。包括您,都倾向国外的顶尖舞团,而不是驻守在国内的芭蕾舞团。”
看来这个记者略知她这个芭蕾演员的一些事,季津竹说:“您在混淆概念。非要这么说的话,谁不想考名校?谁不想站得更高?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何况人这一生都在追求价值,社会赋予了我们需要生存、需要被肯定的属性,没有谁能真空地存在。我相信您十年寒窗苦读不是追求无人问,当记者也不是做个被外界忽视声音的无名小卒。”
陈蓁无法反驳。
季津竹继续说:“你应该知道民主谬论这个概念。大多数人说的观点绝不代表正确,如果社会上的大多数人认为白就是黑,黑就是白,那么是这个社会出了问题,即使这个问题是隐形的。”
陈蓁眸光闪亮,“季小姐,您口才不错。”
季津竹正想说彼此彼此,看见屋外的人,立即迎上前,“你回来了!”
“嗯。”林中至进屋,摘下背篓,脱下雨衣。
“这些是草药是给小雨吃的?”季津竹目光投向背篓,里面除了翠绿、紫红的草药,还有一把小锄头?
“对。”林中至面孔湿润,沾着雨珠。“还有你。”
“我?”季津竹惊讶。
“你淋了雨。”林中至说:“还被石头砸中。”
季津竹担心地说:“你也要用这些草药,你不止淋了雨,你的手还受了伤。对了,你的手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他看着她道:“不会,不用担心。”
“我看我先去把药煎了再说,至于这位林医生,”陈蓁对林中至说: “我想,您现在需要立刻去洗个热水澡。免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