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我当然也考虑到你了,所以我才不让你直接去见姑父。
你等着时间到了,就将信交给陈青禾家的。等她去见姑父时,你便赶紧回来,立刻就带着包袱走人。”
迎春说着,也颇为不舍地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
“横竖你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姑父虽然知道你在外头的宅院铺子,可他身份摆在这里,不会当真去找你的。”
“姑娘之前放了奴婢的身契,难道就已经想到今日了?”司棋惊得哭都忘了。
“虽然没有料到今天的事,不过我的确早有放你自由的打算,只是现在太仓促了些。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不是利用你拖延时间,姑父一向知道我主意大,就算真的去问你话,你也只推说不知道就行了。你别怕……”
“姑娘误会了,我不是担心姑老爷找我麻烦,我是担心姑娘。”司棋说着,眼睛一酸,忍不住滚滚落下泪来,“姑娘这一走,是打定主意要我了。是不是?”
“什么要不要的,不做主仆,也可以是姐妹,是朋友啊。司棋,我知道你从来不是普通的鸟雀,你难道就不想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吗?”迎春走了之后,这句话还一直萦绕在司棋的脑海中。
几乎是盯着时辰钟过了一刻钟后,司棋深吸口气,正要去找陈青禾家的,谁知道拐出了二门,一抬头,正见到林如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姑……姑……”
“别姑姑了,我是你姑老爷。”林如海无奈,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东西上,“这是那丫头让你送给我的?”
“不是……啊,不是。是……”司棋心塞,想道迎春临走前对自己的教诲,终于咬牙,将信呈了上去,“姑娘并非不告而别,实是有她自己的苦衷。
姑老爷容禀,姑娘本事要来辞姑老爷的,只是我……奴婢劝姑娘,若是实在开不了口,写信也就是了。
姑娘深觉不妥,只是我一力劝阻了姑娘,说,我知道咱们在林府多蒙姑老爷和林姑娘照应,姑娘感激在心,必定要亲自来告别才能安心,可是姑娘既然有如此说不出口的话,何必硬要前来,惹得姑老爷和林姑娘伤感,岂不反而不美。
况且,姑老爷素日待我家姑娘最是慈善体贴,我们做下人的都看在眼里,姑娘岂有不知?姑老爷虽然身居高位,可一向最疼我家姑娘的,想来应该不会苛责。
如此劝了半日,姑娘这才点头,因此写了此信要我送来。姑老爷若是要怪罪,就请责罚奴婢一人便是。”
林如海耐心听她洋洋洒洒说了一车子话,这才拈须而笑,回头示意陈青禾家的走去,接了那书信来。
他也不先看信,只是目光如炬地看着地上的司棋,声音微微有些发冷:
“你倒是胆子大,可是以为自己已经没了奴籍,从此自由之身,便可以不受我管束了,不光是我,越发连你家姑娘都敢劝阻,看来你是把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了?”
“老爷言重了!奴婢一身一体都是姑娘的,奴籍在不在,姑娘一句话,我都可以为姑娘去死!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至于姑老爷,奴婢一心敬重,也绝对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莫要说奴婢的奴籍本就是姑老爷帮忙,就算不是这番恩德,单看姑老爷平日里待我家姑娘,奴婢也只有感激敬重的,只有更加小心谨慎,再不敢有丝毫狂妄之心的!”
说完,她便重重磕了个头,再不起身。
“罢了,你且起来吧。你家姑娘都说了,不必你自称‘奴婢’,何须在我面前这么说话。”
林如海轻嗤,拆开信来匆匆看完,忍不住笑骂了句,“这丫头!当真是叫我没法子。”
“父亲真的猜中了?我还当姐姐是个有情义的呢,谁知道居然真的这般没良心。”
夹道尽头,黛玉匆匆走了过来,看到虽然起身,依旧跪在地上的司棋,无奈一回头,
“雪雁,去把司棋姐姐搀扶起来,她到底跟过姐姐一场,虽然现在被姐姐丢下了,到底从前也伺候过这么多年,别薄待了。”
“是,姑娘。”雪雁忙走去将人拉起来。
“你来得恰好,你也看看。”林如海见黛玉过来,也不意外,只将信递给她,无奈道,“这丫头的心,冯紫英那小子到底还是没能焐热。”
黛玉忙看了信,抬头时,某种却有了丝笑意,叹道:“父亲说的怕是不对。父亲没看出来,姐姐其实已经动摇了吗?”
林如海皱眉:“怎么说?”
这丫头通篇只说了感激自己和玉儿这些时日对她的照料,可是半句话也没提那个冯小子啊。
黛玉轻笑一声,翻转信纸,指着后面一句话给他看:“父亲,可看到这句了?”
林如海面色微窘,瞪她一眼:“死丫头,现在连你也跟着她学坏了。现在说你迎春姐姐的事呢,不要拉扯我。”
整封信的的确确都是在感激林如海父女,只是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