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失了血色,眼睛直勾勾盯着妹妹挂着血痕的脖子,眨都不敢眨一下。
方金芝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也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性命正摇摇欲坠。
她不躲不闪,正视林阿贵说道:“论武功,你不是我的对手。若真的动起手来,即便你们林府二百卫士一起上,也在我面前讨不到好。要是不想你家主人和这些兄弟们的性命都止于今日,就莫要阻挡,容我再和你家主人说上几句话。”
林阿贵皱了皱眉,略微有些迟疑。
他不想违背主人的命令,但也知道方金芝的话是正确的。
自己这条命本就是主人的,没了就没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他不想让主人和兄弟们也跟着一起遭殃。
更何况,他也不想真的伤害方金芝。
虽然主人告诉他林家如今的遭遇都是方家和朱家共同设下的局,甚至连林老员外的死都是方金芝和朱二一手策划设计的,可方金芝毕竟曾救过他一命,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论她救自己的初衷是利用还是什么,在方家度过的那段时光,他确实感受到了从未体会过的真切关怀。
短暂的思量过后,林阿贵蹙眉看了一眼方金芝的伤口,动作谨慎地将刀片缓缓移开。
方金芝没再理睬他,也顾不上仍在渗血的伤口,穿过护卫走到林庸面前,沉声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林公子,我既然有本事将你从监牢里解救出来,就一样能再把你送进去。不如你再好好想想清楚,究竟是否要这样栽赃诬陷于我,是否要做那有命保财,无命守财的亡命之徒?”
“你...这是何意?”
林庸没料到方金芝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染着病色的瘦削面颊抖了抖,虽然表情没多大变化,但呼吸却猛然变得急促,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不、不可能的,你这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想骗我将家产拱手送人,我绝对不会再被你蒙骗!县令老爷和朱大人都已经收下了我的厚礼,林府的案子如今已经结了,他们不可能再抓我下狱的!”
“会是不会,只要林公子愿意的话,大可以赌上这一把。”
方金芝冷笑一声,“只是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这次赌输的后果,恐怕你承担不起。”
赌赢了,就能保住家产,分毫不少。
赌输了,那便要再次下狱,保不齐要赔上性命。
林庸心如乱麻,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但仍在强装镇定。
监牢里昏暗不见天日,整日都过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实在是不想再去体会一遭。可要是让他分出三分之一的家产,肉疼不说,如若此事传扬出去,单是青溪县百姓议论的闲言碎语就能将他的脊梁骨戳烂......
他费尽心机巴结朱勔,只不过是为了谋个前程,想着入仕之后能有个靠山。谁料想他纵容官府谋害父亲,忍气吞声至此,却反倒是上了朱家的当。
如今他已经彻底断了入朝为官的念想,只想守着老祖宗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家产经商度日。虽成不了名满京城的大官,至少在这青溪县一方地界上也是人人敬仰的豪绅。
若他真将家产分出去,便是成了败家子孙,会被全县人耻笑,更无颜去祠堂拜见林家祖上!
想到这里,林庸闭了闭眼,心一横说道:“本公子身正不怕影子斜,不会畏惧你的威胁!”
方金芝见他是铁了心要赖账,无奈地撇了撇嘴。
她抬头望天,发觉日头已经开始向西倾斜。
要是再耽误一会儿时间,爹爹就该发现她和哥哥带着这些帮工们偷跑出来的事了。
方金芝稍稍偏头,用余光瞥了一眼林阿贵,眸中掠过一抹犹豫。
如果有更好的办法,她是不想在此时拿林阿贵的身世当做与林庸谈判的筹码的。
可林庸实在太过无耻,要想不动兵戈尽快拿到银子,这是眼下最为有效的法子。
犹豫一瞬后,方金芝收回了目光,转而又看向林庸,神情由游移变为坚定,“林庸,养虎防狼固然聪明,但,你也不想被自己精心圈养的猛虎反咬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