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常璃与施方所站的位置,就只能看见她的脸。
只见她的头左右甩动,很明显,有人在掌掴卡雅。不过打的力道不算太大,有种近乎例行公事的味道。
从卡雅受辱的表情可以明显看出,霸凌的情况持续已久,也断了她抵抗的念头。
没有人伸出援手试图阻止,而卡雅眼中毫无讶异之色,只有一种沉默、黯然的恐惧。
这种惧怕已经变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光是端详她的脸,常璃便看得出来。
这与她九天来在监狱观察的结果相符。
“你能不能去看看?”她指向卡雅的舍房对施方说道。
但等到施方转头去看,霸凌已经结束了。
常璃随即隐入自己的舍房,关上门,她可以清晰地听到走廊上有说话声与模糊的笑声,外头的货运列车轰隆轰隆驶过,剧烈地撼动着墙壁。
她站在晶亮的水槽与窄床前,书架和桌上凌乱散布着她演算量子力学的纸张。要不要再来研究一下循环量子重力论?这时她发觉自己手上拿着什么东西,低头去看。
原来是方才施方挥舞的那叠纸,她终究忍不住一丝好奇看了一下。不料只是一份无聊的智力测验,还有什么史上最强心理测试,封面页上还留有一圈圈咖啡杯的印痕。
真是荒谬,她打心底里最排斥被评量了,这九天内她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扒拉的够够的了。狱方这九天以来给她做了不少评测,心理的身体的,她的每一个细胞都被他们看到一清二楚。
一点神秘感都冒得了。
反正测量的结果也不会影响死刑的结局。
常璃冷笑一声,难不成测量自己该下地狱还是去天堂吗?
她松开手,测验纸落在水泥地面,散成扇形,暂时被她抛到脑后,她的思绪又回到卡雅身上。常璃没看见打她的人,但那人是谁,她已经心知肚明。
常璃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对监狱生活丝毫不感兴趣,只有倒计时的人生能够有多少盼头。
更不用说还身处在没有自由的监狱内。
她对这种情势充满了绝望。别人穿越都侯府嫡女,再不济也能捞个婴儿当当。小白菜地里凉,她没有爹也没有娘,靠着捡捡破烂打打黑工活到刚成年,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网络虚拟世界。
现在她整天都只能看一会书了。
但尽管百般不愿意,她还是被自己牵扯进去,因为她心中莫名有一种愤怒情绪,如果常璃没有猜错的话,这种情绪应该是叫正义感。
常璃可能天生就爱多掺和闲事,但是她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和对方十几个人的大高个一比,决定不要去硬碰硬了。
她观察着整个监狱,并一一解读出各种看得见与看不见的信号。
如今她已知道发号施令的人是谁。
这里是高度戒护的B区,被认为是整座监狱最安全的地方,在访客看来或许也是如此。
这里的警卫、监控设施与矫正课程相当的多,一般半小时警卫会巡查一次,每一间牢狱上安装的都是智能锁,常璃很怀疑万一断电了该怎么办。
但只要稍微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一种腐败氛围。狱警会装模作样、展现权威,甚至会假装关怀,其实全是一群失去掌控权的懦夫,他们已经将权力让给主要的对手,也就是B城帮派头目文皋与其手下爪牙。
常璃知道文皋是因为她们对奥罗拉的阿谀奉承。从她们的只言片语中常璃可以得知,奥罗拉是文皋的情妇。她们希望出去后能够在帮派里获得些职位,毕竟有了进监狱的名声,也只有帮派能够收留她们了。
常璃自嘲一笑,她就没有这种困扰。
监狱里关押着不同的种族,奥罗拉是白人混血,而卡雅是印度人,她的眼睛很黑,长得都很漂亮。
没错,这个世界已经国际化了,他们说的语言还都是中文。
白日里,奥罗拉低调得不像话,乖巧体贴,一举一动有如模范受刑人,但用过晚餐,到了受刑人运动与面会的自由时间,她就开始给身边人灌输PUA的思想。
每天到这个时间,入夜后牢门临上锁前,她的恐怖统治便毋庸置疑地展开了。
囚犯在舍房间信步走动,低声作出威胁与承诺,往往一边是奥罗拉的帮众,另一边则是受害者。
常璃不知道自己犯的什么罪,再加上她也不怎么积极争取。
反正活不了,知道这么多干吗呢,不如多看点书陶冶下情操。
就算与监狱里最恶名昭彰的女罪犯共处一室,对常璃来说都不是问题。
她身旁不时都有警卫环伺,而且这个舍房区已经多年未发生伤害或暴力事件。
当然,后者是根据监狱内部电视上说的宣传语,还有准确的统计数据资料得知的,常璃不知道这个数据的准确率有多少。常璃没搞明白为什么监狱还有宣传语,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