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不下,停滞住了。
六六娴熟辅助:“女郎不必伤心,你做得很好。虽然你以前从来没吃过任何苦头,但需要承担责任的时候,却没有推卸,已经很了不起了。”
慕朝云用力眨了几下眼睛,选好角度仰起头,让挤出的几滴眼泪缓缓从脸上滑落下去。
“真的?”
“真的。”六六朝嬴驷崽崽使眼色,“太子你说对不对?”
莫名接到戏份的嬴驷,下意识点头肯定:“对。”
慕朝云忍住笑意,抿紧自己要上翘的嘴唇,看向他。
“可是我连你都不如,大家都在田地忙活大半日,你一个小孩子都没喊苦。”
她不舍地擦去艰难挤出来的眼泪。
嬴驷崽崽莫名就挺直了脊梁骨,甚至安慰她:“君父要罚的本就是我,你一个无辜者被牵扯进来,难免委屈。”
他思忖再三:“要不我和君父说,先将老师送回栎阳城,待我受罚完再说。”
“那怎行。”慕朝云道,“我已经是你的老师了,怎么可以看着你一个人受苦受难,却安然在栎阳城享受呢?”
嬴驷崽崽心里忽然有些愧疚。
“是我连累老师了。”
慕朝云:“我们不说这些丧气话,一起证明给秦公瞧瞧,我们也是有担当,能扛起责任的人。”
“好!”
小崽崽悄悄握紧小拳头。
六六凑到她旁边,用气音说:“你这是什么特殊的带娃技巧。”
可怜娃被卖了,还在替人数钱都不清楚。
“你不懂。”慕朝云眉头一扬,扭转头就开始得意贫嘴,“先哭的人有糖吃。”
她不过是走娃的路,让娃无路可走。
午后,两人继续犁地,直到暮色四合,月色也不眷顾,才回茅屋。
嬴驷崽崽手上起了水泡,还破皮。
六六点灯给他挑破后上药,再抬头,小崽崽已睡得沉沉。
慕朝云把手递给六六。
她细皮嫩肉的,农作一日,手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不是要退休享福,”六六轻轻吹气,给她缓解手上热辣,“怎么收个小崽子,把自己都搭上去了?”
这种亏本生意,怎的又干起来了。
慕朝云撑着额角,眸中含笑,灯下看美人,随口道:“鬼迷心窍吧。”
出城路上,听到小崽崽理所当然认为,他既然是太子,农人为他办事耽误农活,亦是理所当然时,她就莫名冲动了。
六六抬眸看她一眼,摇着头给她上药。
哼哼。
嘴硬吧。
刚准备拭牙漱口歇下,就听到靠近的马蹄声。
慕朝云只得重新端起神女的架势。
来人自然是嬴渠梁和景监,他们靠近后就下马快步走来。
当前的嬴渠梁宽袖一合:“渠梁谢过神使。”
慕朝云颔首:“秦公先去看看太子,再到远处叙话。”
她伸手指向阡陌间,抬步走去。
六六没跟上,留在门口。
嬴渠梁入内站到床边,瞧冷得缩成一团,抱住被子的小崽崽,伸手轻轻将那小手腕抓住,要塞进被子里。
拿起嬴驷崽崽小手时,不可避免看到那些挑破的血泡和磨破的皮肉。
他用拇指顺几下孩子的手背,就拉高被子,把小崽崽的手放进去,给孩子掖好被角,静看几眼,蹑手蹑脚退出去,朝慕朝云走去。
慕朝云从出栎阳宫开始,就一直穿的是秦国黑色直裾袍子,除了那一张白得发光的脸,整个人都溶入夜色之中。
嬴渠梁着景监点起火把照明。
火光晃动,树影在他们身后飘浮。
嬴渠梁看着犁好的地,向慕朝云深深作揖。
“秦公多礼了。”
嬴渠梁慢慢直起身,摇头:“比起神使所行之事,渠梁之礼,不足重。”
太子是他秦国继承人,秦国兴盛之责,早晚要交过去,一个不能体恤下民的君王,迟早要完。
慕朝云只是弯了一下唇角。
算是回应。
嬴渠梁视线下垂,看了一眼她的手,抬眸问道:“渠梁有一事不明。”
“哦?”
“天下诸侯林立,群雄并起,山东各国,比秦强者不在少数。”嬴渠梁望向东方,“神使降世,在我秦国实在委屈。”
神使不似卫鞅。
卫鞅变法理念过于彻底,旧制顽固,国度又并非到了壮士断腕的地步,其他诸侯不看重,唯有他秦国贫弱,宁可一时剧痛,也要换来强国之策。
然,神使代表天命所在,今各国无不想要吞并其他国度,渐渐消磨周天子,进而取代,王于天下。神使无论去到哪个诸侯封地,都必定会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