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喝口水总成吧!”
他牵着马到驿站中饮水,忽看到一群人面容肃静,从身后赶来,不曾停留,纵马离去,激起了路边尘土飞扬。
温霁原本低头喝水,忽然抬起眼睛,盯着一人,直到那人化成了黑色小点,再也看不到。
孙志:“公子?”
温霁攥紧了手中水袋。
“公子,你怎么了?”孙志抬起手,在他眼前摆了摆。
温霁开口:“刚刚路过那群人,你看清脸了吗?”
“一闪而过,没有注意。”孙志仔细思索了下,为首之人面容刚毅,像是会武,剩下几人衣着容貌皆普通,也许是侍从。
温霁下车,走进雾蒙蒙的尘土中。
他弯腰捡起一个东西,指尖抚过上面梅花,还花瓣旁的血渍。
指腹按在血渍上,用力,整张帕子皱成了一团。
孙志疑惑:“这是?”
温霁抬起头来,眼神如同冰窖般:“是先生的帕子,恐有性命之危,我们要回头寻他。”
孙志看着上面的血迹,双目欲裂,抓住缰绳要回去,却在一跃上马车的时候顿住,望着远处被黑暗吞噬的斜阳,他沉默良久,道:“姜来说你是她追寻的天命之子。”
温霁抬头。
“你可知她的道是什么?”孙志想起那晚上大雨,到处泥泞,而她仰着头,坚定地脱口而出,“‘结束乱世,让百姓安居乐业。’”
温霁攥紧了手。
“临别之时,她让我务必护你周全,在五日内赶回卞国,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要把你送回去。”孙志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后坠落,如同石头般坚硬,“我答应了她,就要做到。”
“你答应她的,也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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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国虽比梁国繁华,却略显冷清。
最近梁王去世,城中戒严,大街小巷一片肃穆,不允许饮酒作乐。
温霁进入城门那一刻,任由守城侍卫盘问。
“姓名?”
“温霁。”
“祖上何人,为何来丹阳。”
“我祖父去世,特赶来祭拜。”
“你祖父是谁?”
“梁王。”
守城侍卫脸色变了。
还未等他再询问,温霁已跪下,朝着极远处宫殿叩首,在百姓围观下,大声道:“是霁不孝,未能守在病榻前见祖父最后一面。”
话音刚落,悲痛掩面哭泣,闻者悲恸。
孙志茫然不解,觉得温霁这不要脸的样子,神似一个人……
侍卫要将他拽起来,旁边一人立刻横眉冷目,阻挡他向前。
不过片刻,消息传遍了整个丹阳城。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现下全都知道了。
卞王曾往梁国送了一个便宜儿子,那个便宜儿子还生了一个孩子。
侍卫脸色几经变换,反应极快,大声斥责:“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冒充王室!你好大的胆子!”
“这话说得有趣,”一青年在路边笑道,“军爷,若是他是真的,你如今这般怠慢,岂不是犯了死罪。”
侍卫愣了下,怒道:“你又是何人?”
“小人不才,杜文竹,是屠家门客。”青年面若桃李,不急不慌,微微弯腰,身上还沾染着些脂粉气。
能当上门客,最差也是个落魄世家。
更何况是屠家的。
侍卫缓和了语气:“你怎么证明他说的是真话?”
“这倒不难,把他带到殿前,由朝中两朝元老辨认,又或者向梁王询问。”杜文竹温声细语,“无论如何,也不是我们这等人可以决定的,真要是出了问题,可是杀头的罪。”
话里却寒气逼人。
侍卫僵住,半晌:“那我带着他……”
“自然是由他自己决定去哪。”杜文竹低头,笑着看过去,打量着这小孩。
粗布短衣,面貌极好。
从眉眼,鼻梁上,倒是能看出和梁王有几分相似。
他转眼间,已经将这孩子身份猜得七七八八。
眼下赶回卞国的王子王孙不少,这几天城门都要踏破了,只是不知道这小孩奔向谁?又是谁在背后给他出主意,在城门口,众目睽睽下,闹这么一通?
有点意思。
他饶有兴趣地问道:“公子想要去哪?”
温霁颤抖了一下,十分忐忑。
孙志:“……”
这一路上,就没见过他这样怯懦过。
如果没记错,当时在铡刀落下来,这小孩面上滴着血,也极为冷静。
温霁掀开睫毛,眼睛略微湿润:“我想……我想见太傅。”
那人诧异地抬头,声音又温柔了几分“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