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那双依旧沉寂如水的眸子,兰怀夕似乎籍此寻回了自己些许气力,手中一直紧攥的石头便在身后的匪徒还未反应过来时向着他的眼睛砸去。
伴随着一声痛呼,脚腕上的力道有所放松,兰怀夕终于地上爬起。然后她那双已然被石子磨烂的手便落入了一片温热,拉扯着她向前奔去。
村寨中的匪徒因着这般的响动全部从昏睡中醒了过来,蜂拥而至的大汉们张牙舞爪的扑向两个一路向着寨门逃窜的孩童。
而就在这时,原本在前的那名孩童却忽的停下了步子。于仰头看向苍茫天空之际感受着忽然凌厉的风后转身,看向因他的举动而愣在原处的匪徒一众。
少年的眉眼如同天上的星辰般粲然夺目,他向匪徒们露出嘲弄的笑意:“黄泉路上,一路好走。”
亦是在少年话音落下之时,一道惊雷划开了漆黑的天幕,这般响动使得匪徒皆是浑身为之一震。
村寨的大门之处有一颗早已枯死的巨树,而这道宛如劈开苍天的闪雷便落在了这颗高耸的枯树之上,顷刻间干燥的树木便卷起了灰暗的浓雾,被劈断的一枝枯木落在了村寨之中,枯树的火势也自顶端向下蔓延开来。
地面上满撒着的酒水在此刻成为了他们的引燃良品,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呼吸间,原本凶神恶煞的匪徒便披上了火色的长衫在地上不住的惨叫翻滚。
突如其来的场景将观看着这一幕的兰怀夕吓得愣在了原地,直到自己的手被花瑶晃了两下才从恍惚中反应了过来。
虽在刚刚经历了诸多险事,可此时兰怀夕依旧没有忘却此时自己的手是被少年攥在掌心里的。
看着冲天的火光,花瑶还不知身边这位自己救下的少女已然连她们未来的孩子取什么名都想好了。
二人借着天雷带来的火焰逃出了村寨,一路上花瑶顺着自己在被带来时路上所依稀窥见的植物一路向着山下走去。
直到天空自黑暗中透出朦胧的光亮,两人才终于停下脚步,然后双双倒在了一处些微倾斜的平地之上。而在她们的脚边,清澈的溪水顺着岸沿一路向两端延伸而去,不知通往何处。
经过一夜的奔波,兰怀夕终于抚平了自己慌乱紧张的心绪,在与少年一同躺在草坪上时,她抿了抿唇,问出了心中所想:“半夏,你是如何被抓到此处的?”
“上山采药,恰逢贼人。”花瑶抬手自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草药,用双手搓碎了放进兰怀夕的手心处示意她合紧双手照着自己刚才的样子磋磨。
兰怀夕只是一眼便明白了花瑶的意思,于是忍着掌心的疼痛卖力的揉搓起来。
可没等一会儿,她的手心便开始发热,被搓出汁液的草药混杂着些许的凉意与掌心的温度贴在一起,倒是缓解了不少疼痛。
直到花瑶示意兰怀夕停下动作,少女这才将双手展开:原本遍布于手心的裂口在此时已然没有了痛感,连带着她分开的双手被微风拂过感到了丝丝凉爽,异常舒适。
“刚才那是镇痛草?”早在花瑶刚刚将草药从怀里拿出来的时候她就想问了,但因为对方没有给她讯问的机会就将草药搓碎,所以她也因此无法开口。
花瑶听了兰怀夕的言语扭头向她看去,眉眼间似乎对少女的疑问有所惊讶,但只是片刻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既然少女在落入贼匪窝中会识得遮面草保护自己,那如今知晓镇痛草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花瑶顿首之后,少女眼中的笑意便更加夺目了几分。
渐渐的,天色愈加明亮起来,二人也重新起身顺着溪流一路向山下而去。
原本人迹罕至的山路渐渐的显露出些许行人的踪迹,杂草也从原本的凌乱渐渐向两边散去,直至最后即将日落西山之时。
“你可认得回家的路?”花瑶抬手摸了摸兰怀夕的头:虽然对方看起来大过她几月,自己却总将她当做自己儿时所遇的那些世家幼女般看待。
在感受到少年抚摸着自己头发时,兰怀夕现在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在频频摇头后又像是发觉回答错了般又点了点头,生怕花瑶看不出她此时的慌乱:“我我我······我不······我知道,知道······”
花瑶被少女这般磕磕绊绊的话语逗笑:“走吧,我送你还家。”这一趟上京之路已然因为匪徒耽误了半天,虽说救下一人也算是为自己攒下功德,可自己终究不能自囚于此处。况且,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兰宅——
在扣响兰宅的大门后,斜靠在门后小憩的一名小厮嘴里一边喃喃着一边将兰宅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当他正欲开口询问时,外面的人却猛的凑近了他的面前。突如其来的接近让小厮在惊讶之余猛地瞪大了双眼:“小……小姐!”
“阿杜,我回来了。”少女一袭淡蓝色的纱衣如今染上了片片血污,就连那张原本娇嫩的面颊也沾满了黑色的碳灰夹杂着还未痊愈的疮疖。如果不是她那双灵动的眸子,阿杜怕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