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孟思渔第二次梦见自己葬身火海。
“夫人,为夫离京官就差一步,你就再助我一次!”
“请夫人腾出正室之位,吉安感激不尽!”
浓眉大眼的男人俯身低头到孟思渔的耳畔低语,哀求的语调悠悠回荡,仔细一看,此人脸上却毫无求人的卑微,取而代之的是势在必得的张狂。不知道是否因为太激动,而导致俊脸扭曲狰狞。
孟思渔躺在榻上,病恹恹的,全身无力,还被迫承受着男人的言语荼毒。宛如数只讨人厌的蚊蝇在耳畔飞舞,嗡嗡作响。
她想抬手驱赶男人,却连动动手指都困难,只能微微合着眼睫,沉默寂然,任由对方作为。
终于男人说够了,满意孟思渔温顺的态度,大笑着迈步离去。
孟思渔刚刚获得片刻的安宁,还没来得及舒展眉头,突然所在的房屋四周出现漫天大火。
顿时觉得不妙,她拼尽最后的力气,翻身下榻,艰难地走到房门口,却还是迟了一步。灼热的火舌席卷房梁挂饰,形成封闭的火圈,阻碍她逃命的脚步。
隔着漫天火海,在橘红的火光映照下,孟思渔捕捉到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她恍然清醒过来,这是一场人为的意外!
也对,她知道他那么多秘密,怎么可能放她活着离开?
孟思渔嘶声竭力的呐喊,“赵吉安,你不得好死!”
最后一刹那,整个屋脊房梁坍塌下来,砸在孟思渔的脊背上,眼前一片黑暗,意识渐渐消散,只剩下极致的热、极致的痛。
风透过窗户悄悄潜入,携裹着湿气与凉意,但雅间桌子旁打瞌睡的少女毫无察觉,时而蹙眉,时而低语,似乎陷入噩梦中未醒。
俄而风雨大作,狂风刮得窗户撞在墙上作响,将容貌清丽的少女惊醒,她猛然坐起,杏眸不似以往清亮,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摆设,有种不知道身在何处的茫然。
噩梦渐渐远去,孟思渔脱离了梦魇,却一时无法消除梦中的心悸,她反手摸了摸脊背,入手不是梦中的灼热,而是一片冰凉寒意。
原来是一场梦啊!
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不疾不徐的叩门声响起,三下之后,房门从外开了。
“孟姑娘,刚刚吉安与吏部的贾大人一见如故,得知他没有雅间,便邀请了他过来小坐。你不会介意吧?”
眼前的年轻人与梦中的男子长相重合,却又比梦中年轻一些,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孟思渔好奇地打量着来人,原来这就是原主那一世的丈夫赵吉安?
吏部官员在德善居没有雅间?
当真有意思!
赵吉安忐忑不安地看着孟思渔,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似乎眼前的孟思渔能看透他的算计似的。
他还是硬着头皮再一次唤道:“孟姑娘……”
孟思渔收敛了几分内心的盘算,温柔地笑了笑,若有若无地点头,“不介意。”
赵吉安瞬间内心大定,笑着感谢孟思渔的大度,转身去邀请贾大人过来,临走时还体贴地帮助孟思渔把窗户关好。
一阵脚步声响起,又渐渐远去。
孟思渔揉了揉发麻的腿脚,静坐等待来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提提神。
说起来刚刚那一场噩梦,并非全是她的梦,说是曾经发生的事情也对,说是将来发生的事情也对,只是都不准确。
这话得从她这一世出生前后说起,原本孟思渔生活在现代,事业有成,生活富裕,偏偏家里人催婚,听说雍和宫祈福很灵,让她有时间求求姻缘。她故意作对,在雍和宫游玩时,祈求赐她一个容貌、品行、权势、财富集一身的完美金龟婿。
然后,她还没等到姻缘,却在回去的路上,为了救人,出了意外。
也许是好人有好报,老天爷补偿她,将她丢到了清朝,有了第二次生命。
她附身在快要出生的胎儿身上,原本胎儿体内还有另一个魂魄,轮不到她,却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魂魄主动离开了身体,给她让了位置。
也是出生的那一日,她第一次做了这个梦,梦见自己葬身火海。
只是当时她初来乍到,摸不清楚家里情况,只以为是一场噩梦。若不是梦中的人与她同名同姓,她几乎快要忘记这么件事情。
如今看来,当年那个主动离去的魂魄是重生的原主孟思渔,她放弃了重生,将重生的机会留给了她这个后世来的穿越者。
而两次梦境是原主给她的提示,父母为了给长兄铺路,把原主许给同乡举人赵吉安,赵吉安转身将原主献给各路官员,以妻子美色换取前程。
从此赵吉安平步青云,孟家人鸡犬升天,只有原主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直到赵吉安遇到二嫁的京官独女,为了让孟思渔腾出正室之位,制造意外,放火烧屋,令孟思渔葬身火海,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