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是祖母精心设计的结果,不早也不晚,就在贺时桉羽翼渐丰的这一年。
告诉她,祖母知道一切,包括贺时桉的过去和现在。
告诉她,莫家这些年多次潜入她名下四合院的原因,是因为莫家丢失了一样攸关莫家命脉的视频遗嘱,而祖母就是那个散出消息说遗嘱在四合院的人。
这一步步的精心谋划,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沙盘,是独属于傅舒韵的双局博弈,他不知道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可音音无异于是沙盘里靶心。
不敢想象,未来,音音会面临怎样的危险局面。
今晚离开时家时,傅舒韵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记住祖母的话,在你追问真相的同时,得先问问自己是否能接受它本来的面目。
这是忠告,也是警告。
那,音音能接受这个真相吗?
被至亲之人为了某种不知名的目的,推上沙盘成为最醒目的靶心,这样残忍的事实,连他这个局外人听了都尚且如此失望。
他真的不敢想象,音音知道了后会是怎样的崩溃,他舍不得,他宁愿音音一直这么被欺瞒下去,他也盼望着,往后余生,音音的眼睛看到的都是锦缎繁花,哪怕是庸俗的日常也能有光随行。
今天去了时家一趟,彻底颠覆了周怡年对祖母的认知。
曾经,他眼里的祖母,尊贵优雅,严于律己也慈祥宽容,是时家的主心骨也是时家的粘合剂,他敬重她,也爱戴她。
可周怡年却忘了,祖母是严肃又可爱的长辈,同样,她也是一位精于算计的商人,她的这份能牵着莫家鼻子走了几年,还没被发现的谋算,就是放眼整个北城,也是鲜少有人能极的。
所以,祖母这么轻易就告诉了他真相,他自然也清楚,她的目的定不单纯。
想到这些,周怡年笑了,内心的无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或许,傅舒韵就是知道他的这份不忍,毕竟,他的执念便是他最大的软肋。
……
翌日,时音音是被电话的震动音叫醒的,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是贺时桉的电话,接通手机的同时看了眼一侧还熟睡着的温楠,很小声地说了句:“等一下。”
而后起身,拿起手机轻手轻脚地去了阳台。
“可以了。”时音音说,嗓音是刚睡醒的软糯。
那边似是笑了声,“昨晚睡得好吗?”
时音音也没多想,一边小幅度左右拉伸着腰部,一边顺着他的话回:“挺好的。”
“那就好。”
贺时桉尾音微勾,“看来音音是喜欢被我哄的。”
时音音拉伸腰部的动作一顿,反应了几秒才知道他所指何意,一时间脸上热意浓浓,双唇微启了好一会才说出话来,“你有事没事啊,没事我挂了。”
“有事。”
贺时桉说:“你行李收拾好了吗?”
时音音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收拾行李,去白老家调养身体。”
耳边的嗓音恢复了一贯的淡,但隐约像是和往常有所不同,时音音也没心思去细想,摸了摸发烫的脸说:“昨晚就收拾好了。”
“贺时桉,你好了没啊……”
对面隐约传来的声音像是陆然的,像是在催促他出门,时音音没话找话的问了句:“家大业大的莫少爷,也得这么早去上班吗?”
“莫家不养闲人,就是莫老也得这么早去上班。”
时音音嘴一撇,莫名的就忍不住想吐槽:“好巧,时家也不养闲人,我从小吃根棒棒糖都得温楠请,或者缠着哥哥们耍赖,零花钱全靠考试拿一百分去换。”
最后还补充一句:“大人可真小气。”
贺时桉有被可爱到,压了压嘴角的笑意,“放心,贺家的大人肯定不小气。”
贺,家,的,大人?
也不知是他说话太难懂,还是她刚醒的原因,脑子反应慢,时音音想了好一会才品出点味来,不由得笑了声:“那,贺家的大人有多大方?”
“大人负责挣钱,孩子负责花钱,夫人负责给大人零花钱。”
大人,孩子…夫人?!
什么跟什么嘛?
这回,时音音反应倒是挺快,心里低骂了句——好好说话会死啊。
复又低嗔:“贺时桉,你占谁便宜呢?”
那软糯低嗔的嗓音在贺时桉听来是真的要命,他滚了滚有些上火的喉咙,直接岔开了话题,“音音,先不说了,我一会有事,不能送你上班,小邵会去接你。”
话锋转的太快,时音音慢半拍的“噢”了声,又下意识地就问了句,“那你晚上会去老师家吗?”
“怎么了?”
贺时桉笑了声:“音音是想我过去吗?”
“……”
为什么,什么话到他那,都能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