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棺。”姜伯昌冷冽的目光看向越州城外的东北方向。
金丝楠木棺椁在寒风咆哮中合上。
姜伯昌撕了王都下的诏令,举起剑砍断了祁氏的白色凤凰大旗。白色旗帜如断了翅的蝴蝶,飘飘晃晃落下越州的城头,取而代之的是姜氏旗。
他转过身举起酒盏,厉声道:“这杯酒,为我被害死的儿子。”
酒盏里的酒被倾尽倒下,士兵们纷纷卸下祁氏的护臂。
第二杯酒落下。
“这杯酒,为了我们越州。”
“我儿为大夏征战数十年,却在王都被迫害,越州穷山恶水,朝廷却一再压迫。越州百姓颠沛流离,奸佞却横征暴敛,今天死的是我的儿子,明天就会是你们的父母兄弟。今夜我姜伯昌,反了。”
“反了,反了。”
士兵们高呼,兵器相击地面,凛凛寒光闪烁。
越州是大夏边缘苦寒之地,战乱生流民,这些士兵们跟着姜伯昌守了数十年的越州,朝廷不给粮,他们就自己种,朝廷不给钱,姜伯昌就节衣缩食。
现在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从王都回来后就抱病身亡,朝廷草草了事,还想让他女儿入王都。姜伯昌不是不是贩夫走卒,他是越州侯。
既然朝廷不管他们是死是活,那么他们就自立为王。
一夜之间,越州举旗易帜。
越州谋反了,然后她看见王都的军队兵临城下。战火纷飞,城墙被攻破,越州百姓纷纷逃跑,侯府的下人带着姜娴逃离越州,马车一路出逃。
在城外河道被追兵发现,然后马车失控翻进了河里。
然后画面一转就又到了姜娴死去的画面。
“这些是…………”
之前的事吗?
画面几度反转,这一次她看到了姜伯昌被砍了脑袋,越州被杀的士兵,流放的百姓。
她看到她的父亲姜伯言与母亲在王都分别,父亲独自南下回到越州。她看到自己留在宫中与母亲生活,她在母亲的臂弯里抓着母亲的袖口询问那上面是什么?
母亲告诉她那是绿松石。
她说好漂亮。
母亲问:想要吗?
她点点头,目光从未移开。”
母亲就将她抱在怀里,说:“以后小阿姜也做祭司就可以有一件镶嵌绿松石的衣服了。以后阿姜要做为民请命的祭司,辅佐太子殿下。”
年幼的她还不懂那些事。只知道父亲离开了他们,独自回到了刚熄灭战火的越州。在她长大后,她才明白,父亲与母亲合离了。
姜氏谋反,父亲身为姜氏子弟亦难撇清,因为母亲求情才得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恩赐。先王令大王姬与姜伯言合离,令姜伯言承袭侯爵永守越州,无诏不得擅自离开。
后先王有意将大王姬再嫁,被大王姬殿下拒绝。并扬言愿永世担任大祭司,此生绝不再嫁。
自此,大王姬变成了大祭司,姜伯言变成了越州侯。
一个在王都祈祷,一个在边塞戍守。
…………
一个机灵,姜环浮出水面猛吸一口气,她湿漉漉的趴在岸边。大口喘着气,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扰乱了她呼吸的节奏。
岸边却空无一人。
她爬上岸后,狼狈至极的牵着马离开了。
春月见她湿漉漉的回来,连忙将她迎进帐内。
“殿下这是怎么了?”
那些画面依旧萦绕在脑中,她心不在焉的开口:“给我拿一套干衣服。”
春月愣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姜环换完衣服后,重新梳了妆。她从营帐里出来,见大伙已经回来了。一车车的猎物被拉入营地,祁雍在队伍的前面带队,隔着几坐帐篷,两人都不怀好意的看向对方。
“殿下。”
赢试捧着一碗不知盛了什么东西的碗,在台下唤她。
手中漆黑泛亮的碗盖中冒出一股香气。
“这是什么?”
“鸡汤。”赢试老实回答。他傻乎乎的将手里捂得严实的碗送到姜环面前。“我回去寻你时,发现你不在,便去其他地方找你。一直没找到,就想着回营地看看。”
他回营地时恰巧遇见了春月,得知姜环早就回来了,现在在更衣。他便以为是自己抛下她太久,姜环一个人太寂寞了。
于是他赶忙去找后厨要了鸡汤,山林间夜晚凄冷刺骨,不比王宫内暖和。姜环听了他的解释,发自内心的笑了。
她蹲下身子,没有立马去接那碗汤。而是伸出手去拉他,将他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翻过来。去看那裹着纱布的伤口处。
纱布依旧是她亲手抱上的,依旧是原先模样。没有血迹渗出,甚至一丝污垢都没有。
“殿下,我可小心了。”觉得她还是放心不下,赢试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