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决明听得目瞪口呆，觉得这两位不当侦探有些屈才的，不过仔细想想又茫然道：“但我们为什么要知道他轮回修炼了多少次？
诸葛扬回答说：“这种大氏族背后牵扯甚多，支支吾吾地不说实话定是不沾好事，我们多掌握些消息，日后万一有什么麻烦也更好应对。”
华决明闻言皱眉，“那我这一单是不是选的……”
“别想那么多。”秦珂打断她，“你治你的，便是真有什么麻烦我们也不怕。”
这倒也是，如今行事不比从前需得小心翼翼，不止背靠神农门，这屋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华决明安下心来，取了纸笔写方子，活血化瘀的方子其实就几种固定种类，在她之前延请的医师不可能没开过，收效甚微的原因大概是过度考虑了王式开眼睛的承受度，不敢下重手。
以红花、当归为主，桃仁、川芎、桔梗为辅，华决明在血府逐瘀汤的基础上改动，几乎每一样都加了用量。沉疴还需猛药医，在华决明的考量里这双眼睛已经是极差的状态了，再拖下去也要废掉，不如冒些风险去调整。
陈危双手一合，在卦象协助下还真的大致推算出了轮回道运转的轨迹。陈危倒抽一口凉气，“这样算下来少说也有十余次，轮回道轮回时机抓得好是延长修炼时间，像他这样频繁只会加速消耗身体，他的目的是什么？”
脑中贫瘠的知识储备终于成功调动了一次，华决明将药方递出去，目送随侍走远，关好门推测说：“他有没有可能是在培育天赋？”当初宗门为了她能炼出无瑕丹药的事翻阅了许多有关眼上天赋的记载，天赋也有先天和后天之分，刚刚引气入体的时段是最适合培育天赋的。
秦珂感到认可，“大量灵气反复冲刷眼睛，确实有几率出现藏灵眼和阴阳眼之类的天赋。”诸葛扬摇头，“那未免也太执着了，失败几次就该懂得收手，变成如今这样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想不通。”陈危放弃思考，问华决明：“你说关于复明的方法有个思路，是什么，先和我们说说？”
“冒险是其次，主要是有副作用，我还不确定要不要把这个方案提出去。”华决明顿了顿，详细展开说：“在他的眼球大约五年后彻底坏死的前提下，我想直接激发所剩不多的生机，这种透支类饮鸩止渴的法子能让他复明一年到两年左右，潜能耗尽双眼直接萎缩脱框，再无挽回余地。”
“若是我肯定要选治的。”诸葛扬说，“已经治了这么久，相比寄希望于再拖五年遇上神医，还不如抓住眼前这个神医。”
陈危和秦珂也点头，几人跟华决明相识这么久了，自然知道她所求的是振兴医道，那首先自己就要闯出点名声来，若是治好了王式开的眼疾，无疑是块上佳的跳板。现在纠结，还是担心后面扯出一连串麻烦来——详情可以参考遥墙春城事变。
秦珂还是那句话：“你是医师，只管想如何治病，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华决明颔首，又听秦珂说：“好像拜入宗门之前，你想做什么便是要做的，现在倒是有些畏手畏脚了。”
华决明一惊，随即发现确如秦珂所说，拜入神农门后整个宗门的风气，师长同门的态度，再加上逐渐了解到各宗各派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知晓神农门受到牵连的一大笔烂账，叠加在一起到底有些潜移默化的作用。
“正是如此。”华决明拍拍胸口给自己压压惊，蹭过去抱住秦珂的手臂，“是我有些糊涂了，多谢秦珂姐。”
榨取生机的冒进方案在第三次针灸结束之后告知了王式开，加强版的血府逐瘀汤已经初见成效，遍布眼白的血红色肉眼可见地有所好转。上睑下垂在几种综合症中是最好治的，王式开顺利地睁开眼，失焦的眼睛看向华决明的方向，他已经很是信任这个小医师的医术，面色平静地思索了一刻钟便下定了决心：“老朽已经无法视物，能偷来一年半载，也是赚了。”
修真氏族里想做到家主靠的可不单单是继承，王式开稳居家主之位多年，这点魄力总是有的。华决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也没有二话，直接甩出灵契，准备手术。
这种透支催化的手段不需要借助什么外物或是珍奇的药材，核心在于对眼球结构认知的精细度和对灵气的把控。前者开挂就能解决，后者先叫陈危在自己脚下开了个聚灵阵，确保不会灵力不济，随后盯住王式开左眼，催动天赋破障，无数微小细密的血管展现在她眼前。
华决明两指并拢，引动炼化好的药液雾化，缠绕着灵气送入血管之中，可控的事情她会尽力做到最好，但怕的是意外事故。被药性激化的血气会时不时乱窜，若是撞上了华决明牵引的灵气会引发一连串后续问题。
华决明一边激发药力一边小心留意着血气波动，越做越是聚精会神，只是触及眼球与眼眶的相接处时，忽然出现了明显的涩滞感。华决明眉头一皱，再次试探，仍是一样的反应。手腕短暂地僵住，华决明心跳快了几拍，这是排异现象，王式开眼眶里这对，不是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