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无多,可直接调动的兵马仅十团,四千人,根本无力阻挡。
来犯之敌如入无人之境,直到他们兵临城下,才遭到了唯一一次抵抗。
咸州北行营兵马使程令以两千兵力竭力死战,终不敌二十万大军,最后全军覆没,兵败被杀。
十月七日,刘代大军渡过西渭桥,李宣在随架禁军的护卫下,与宦官仓皇出逃。
天子一跑,长安大乱,文武百官各自保命,禁军六卫顷刻瓦解,刘代兵不血刃地占领了长安。
随后,突西人拥立刘代为帝,改年号、设百官。
为了回报,刘代纵容突西人烧杀掳掠,卸掉武装、藏身民间的禁军将士非但没有一人反抗突西人的暴行,反而趁火打劫,逼得长安士民纷纷出逃,偌大的长安,成了鬼城武靖。
就在她以为这天下不会更乱之际,刚刚逃到陕余并向四方发出勤王诏书的天子李宣,忽然驾崩了。
消息传来,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大家想的是,天下大乱,是否还要国丧。
只有李及双担心长安光复之日恐怕遥遥无期了。
同时她立刻算到,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李宣膝下无子,她的二哥早殁,三哥喑哑,会当上皇帝的只有一人——李吉。
而且杞阳坚固,又是坦途,李吉必定会经过。
若他真的称帝,必须驻跸汉中,哪怕是一个州县也好,一旦远离京畿,关中军民的忠诚度势必会削弱,长安更难光复。
也许是李吉收到的消息更早更确切,她才这么料定不过两日,城外就传来急报,李吉今日将途经杞阳,并在杞阳停留一夜。
她料定自己躲不过这劫,于是早早就同沈无淹一道,在城门外恭候。
李吉见了她既不意外,也未发火,只冷漠简略地说了两句场面话,就挪开了眼。
仪仗浩浩荡荡地进了城,住进了太守匆忙收拾出来的别宫行殿内。
李吉还未走完新帝大行登基仪式,但朝中已将他当成皇帝侍奉了。
待李吉稍事休整后,沈无淹从外头回来,接她去见李吉,到了别宫外,他才说:“我头先已经向相王请罪了,他还有些震怒……”
“我知道了。”她默默点头,“别担心。”
进了房,李吉危坐在案台后,前方的案上铺满了卷册,当中一个碎裂的瓷杯显得异常突兀。
他眼也不抬,只一页一页地翻阅着军报,她跪坐在榻下,心无杂念地等着。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膝盖硬麻到失去所有知觉,李吉也看完了奏本。
“有何事?”他冷冰冰地问。
她俯下身去,拜倒在地,毕恭毕敬地答:“臣妹来请罪。”
“既然知罪,那便同朕一道入关,届时要么和亲,要么由朕给你赐婚。”他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未缓和。
她心神一晃,像当年第一次惹出事端,跪在宫门前,听候父皇发落一般,生出了几分惶恐。
见她不答,他厉声问道:“如何?”
缓缓直起身子,她心灰意冷地答:“如今天下大乱,山河裂变,臣妹不想因自己的儿女私事,使哥哥烦忧。”
她目光落得极低,看着微尘窗棂投下来的一片明亮的方格中浮沉:“臣妹遵命。”
李吉将手中的卷宗用力往案台上一扔,书册刮到碎瓷片,发出一声清脆。
“尽会使些虚情假意的招。”怒容显在面上,李吉已有了天子的威严。
她的确没什么心思要为自己辩解,半点没装,李吉一朝被蛇咬,杯弓蛇影也是正常。
“没有虚情假意。”她认真说,不带半点感情。
恍惚是一时的,她不可能这样老实就范的,先虚与委蛇再另谋打算这一招,李吉已经领教过了。
李吉叹了口气,终于不再摆出那副威严狠厉的君主模样了,“就算把你绑了去,到时还是要闹出事情。倒是有他在,你还安分一些。”
他垂眼望了一眼案上高垒的各式情报:“何况,他算有功。既有才略,又能服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就是你也把他看牢了,不要到处显摆,吓唬人。”
她终于抬起头,看着忽然更显苍老的李吉,更恍惚了。
“怎么?不满意?”他表情活泛了一些,嗔怪起来。
“要满意什么?”她自问道,李吉说了什么她漏掉了?而且沈无淹吓唬了谁?这事她可没有听说。
李吉恍然大悟,一个拊掌:“这就对了。”
他走下软塌,伸手将她扶起来,“就是这样傻乎乎的劲就对了!做人,心眼子不能太多,太招人烦。”
“你俩呢,自己看着办,朕不会给他升官,也不会给你食封。”他一面说,一面将她送出去,“算是小惩大诫,你自己好好澄心省过。”
她到了门边,一把拉住他:“哥哥,你不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