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她掉进草堆半晌也不起来,众人才意识到她是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打飞,霎时呆住了。
她索性躺了片刻,等一小孩冲过来看她死没时,才挣扎着从马草堆里爬起来,嘴里吐出一小口血,是刚刚不小心咬破嘴流的血。
旁人见她抹着唇角又走过去,忙对瘦长须道:“这人疯了,可别让他再试!”
瘦长须也吓呆了,望着她的小身板万分诧异:“合着你不会功夫啊?”
她不答,手伸入袖中,问:“多少钱,我要了。”
少年这才抬起头来望她一眼,那眼神像望着个一辈子也见不着的怪物。
他刚才并没有注意到她半点功夫都不会。
瘦长须开了价,她掏出钱来付了,对方又给了她市券和卖身契,手续办妥,这个夷人就是李及双的人了。
她给他起了个名字,“计恩”,还给他买了套粗布麻衣,两个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在相王卫队的眼皮底下出了城,往东走去。
“公子要去哪?”计恩问,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她道:“北上。”
“北边哪儿?”
“到了便知。”她答,一如他问的其他问题,譬如她如何称呼,哪里人士,做何营生,为何买他全都无视了。
她只想着北边是否有伥人,于是说:“你只须护我找到人,若我周全,自会放你自由。别的勿要再问。”
他默然垂首,心里压根就不信。
起初,他有些不安,人市上的人都说她是替主买奴,看她那有些阴柔的模样,担心她的主子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几日下来,他才意识到她自己就是买主,而她并不是需要人伺候的身份。
接着,他又开始忐忑,怕她哪天想不开,又会叫他动手打她,万一他失手把她打死了……想到此处,立刻停止。
最后,他不再拘谨了,因为李及双既不爱使唤他,也不爱跟他说话,她走路时发出的声响甚至还没两旁风过叶响的声儿大。
直到他渐渐觉出了怪异。
“公子……您是女子吧?”他梗着脖子问,料定了她不会承认。
她缓缓吞下口中的胡饼,答道:“我没说过我是男人。”
他扁扁嘴:“您就什么也没说。”
她的目光又浅又利地从他面上刮过,他急忙住了嘴,老实巴交地请示:“那就还是叫您公子?”
她不置可否,就着扁壶喝了一小口,盖紧:“走了。”
也不管他还有半块饼没吃完。
计恩连忙跟上去:“您找的人难找吗?可否告诉计恩相貌?计恩也好帮您留意留意。”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朗星一般的画面,最后还是沉默。
其实他已经猜到她在避人耳目了,否则不会点名要一个身手好的人,同样的价格买匹马,日夜疾驰,现在恐怕都团聚了。
这些问题他没问,因为说了也白说,她就像个细颈圆腹的罐子,装满了大石子,往外倒到天荒地老也吐不出一颗有用的东西来。
除了给他买食物,她好像并不注意他的存在。
她只埋头赶路,认真得像是这趟路就是一个缜密的棋局,需要用沉思应对。
他的父亲,也喜欢看人对弈,父亲是不会的,但喜欢观战,而且只有在那样的情境下,才显露出一丝松弛。
李及双却不然,她似乎很警惕,但真的同她说话时,她好像刚刚从故纸堆似的思绪里浮出来,有些许淡漠的迷茫。
她其实很好相处,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毕竟自己连她半点底细都没探出来。
后来他意识到了原因,因为她并不把他当下等人看。
这些心思,李及双全然不知,她只是在想李吉会不会猜出她的行踪,伥人是否已经越过淮江,沈无淹究竟怎样了。
结果,她没有等来李吉,反倒是先等来了一伙意想不到的人。
对方一拦住人便亮明了身份,是昌隆记的东家——范家——的部曲。
看来在寻人的功夫上,仇家倒是比自己的亲兄长更有毅力。
当先的头头报了名号,是人称“棍痴”的孙大石,以及他的四个弟兄——淮陵五绝。
李及双皱了皱眉头,不客气地点评了一句:“跟菜名似的,还不怎么对味。”
孙大石大怒,一个翻身下了马:“简直狂妄至极!若今日不将你抓回去见范公,天下人将以为范家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将来范家如何自立天下!”
“就凭你们?”她口气很大,面上倒也不鄙夷,只是?左一句天下,又一句天下,也不知道是谁狂妄。
马上左首的男子叫道:“大哥,范公说了不能伤人,但这小子实在欺人太甚,三弟请战!”
李及双没见过还未交手就亮出底牌的,只将手背在身后,退了一步:“说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