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淹护在她身前,出手格挡住了。
庚柔挥剑朝收尸人抹去,收尸人扔下肩上的尸体,左步往后一踩,空手握住刀刃,折肘一拽,刀剑脱手,庚柔险些也被扯了过去。
庚柔没想到对方如此粗莽,发了狠,飞身上前,也不顾对方持着刀剑,只凭拳脚便斗了起来。
李及双在后面看得清楚,收尸人掌上沾着一层黑乎乎、软趴趴的东西,再看他身上所着,没有哪种衣料能如此纹丝不动,如从肉中长出来的一般。
虽然雨夜看不清,但两个收尸人所穿之物极其相像,不由得令人联想到二足蟾身上厚重的青苔。
又看了一眼地下近乎反向折起的尸体,脖子一道深长的溢沟,颈骨歪斜直立刺出,死因应该是强力勒断颈部所致。
再加上那双浑圆不闭的双目和污糟黑烂的十指,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不是正常人的尸身,而是伥人。
一直站在后方观战的收尸人眼看自己人跟庚柔打得不可开交,便叽里咕噜地叫起来,这嗓音不是二足蟾还能是什么怪物。
大约是劝同伴不要恋战,前方那半人半蟾的怪物不再与庚柔纠缠,回身猛然朝李及双冲来,即便是沈无淹和燎叶将她围在中间,他也飞蛾投火一般,不管不顾地飞身扑来。
沈无淹一手箍住他的手臂,往上一举,另一只手死死反扣住他的脖颈,只听得清脆的“咔嚓声”,二足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跪倒在地,那只手松松垮垮地朝后耷拉下去,看得人心惊。
另一只也叫唤起来,跪地的在哭嚎,后方的在跺脚。
眼见沈无淹没有继续动手,断臂的二足蟾半爬起身,用另一只手拽住地上伥人的衣领,连滚带爬地拖着尸体跑了。
两只二足蟾如同狡兔,一溜烟钻进了密林中,不知了去向。
正要继续前行,她忽然拉住沈无淹的手,他的手掌意外地有些发热。
“你受伤了?”
“没有。”他若无其事地答,“走吧。”
“等等。”她又唤住他,“我想去看一下他们带着那两具尸体去哪儿。”
庚柔已将自己的剑收回了鞘中,仍是愤懑不平:“我赞成,看我不把他打个落花流水!”
沈无淹却不同意,“你知道他们已看出你是最好下手的那个了吧?”
她哪能不知道,别说那屡次朝她探来的手臂,便说那双凶狠馋涎的目光,她都感觉自己已是它的囊中之物了。
只是事情有些蹊跷,收尸显然是个鬼话,他们用尸体必定另有所图。
她问道:“难道你不好奇他们用伥人的尸体来干什么吗?”
沈无淹当然不好奇,他连她南下所为何事都不在乎,哪会管这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二足蟾。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要是非做不可,他也不能不从。
而且她对涉及伥人的事有着异乎常人的热情和毅力,天塌下来也没法阻止。
所以,他还能说什么呢?唯有老老实实在前方开路。
道路两旁的密林里雨下得更大,几乎让人寸步难行。
踩到湿滑的树干会滑到,乱藤缠着足尖拔出来很费力,蓑衣斗笠下浑身都湿透了。
更不要说到处都是蒸腾的水汽,视野所见仅三肘的距离。
最重要的是,大雨抹去了所有的痕迹,他们还不知道那两个二足蟾走往哪个方向。
所幸二足蟾逃进林中后就不再掩饰地呼着痛,淅淅沥沥的雨声虽然盖住了声响,常人几乎捕捉不到,但沈无淹耳聪目明,转了一个方向后就找到了逃亡的二足蟾。
两个二足蟾叽里咕噜地抱怨着什么,他们远远地跟着,走几步便停一停,直到终于逼近雨林的边缘,一片开阔的荒原从树脚下展开,遍地是齐腰高的茅草,有巨石间或散落其中。
出了雨林便暴露在夜色中,所以等到二足蟾哼哧哼哧走进了荒原,他们才各躲在一根树干后,敛声静气地等着时机。
二足蟾越走越远,直到两个歪歪斜斜的脑袋消失在茅草丛中,沈无淹才走出来。
他第一句话便是:“此事果然有异。”
“如何说?”燎叶赶紧也从雨林中跳出来,忙不迭地脱下身上的蓑衣和斗笠,抖落水滴。
“他们一直往南行,但绕壁山南侧应该没有村庄。”他回头望了一眼众人,“至少舆图上没有注明。”
“那咱们快走。”庚柔接了话。
四人先将蓑衣放在隐蔽处藏好,沿着二足蟾拖行伥人留下的痕迹追了上去。
没有雨声侵扰,四周静得能听到野鼠在草丛间穿梭的响动声。
又走了不知多久,便听到了拍岸的海浪声,一进一退,不知疲倦。
李及双心道不妙,加快了脚步。
庚柔也察觉到了不妥,一心就想出口恶气:“两个怪毛贼可别坐船跑了。”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