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庄的人给郡主府送来一批布料。筠娘看其中有一块银鼠灰的,适合做男装,忽然动心留下了,做给白酩,再过一阵子或许天凉了,他能用上。
她家务事几乎不会做,不会缝衣,不会做菜,不会刺绣,以前从不考虑这些问题,可是也许也要成家了,这些东西也得学起来,一样不会,多叫人笑话。
筠娘开始跟玉坠学着裁衣缝补,最先没拿那件银灰色的布料直接下手,只是拿其他的料子来练着。玉坠好奇她怎么有心要做这个,筠娘只推说是她突然感兴趣,玉坠没再多问。
云黛来看她,见她床边桌上放的全是碎布,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在学裁衣。”筠娘悻悻的。
“怎么,你这千尊玉贵的,还需要自己做衣服?还是男式的。”云黛笑道。
“就是想试试,做着玩的,以后做好了可以送给六哥或者四哥。你的手艺比我好,来帮我指点?”
“那好啊。”
云黛的手艺确实很不错,先从基础款的教她,尺寸怎么把握,要缝什么针,半上午做成了一件短款的袍子,虽然针脚不太密,有的地方缝合歪歪扭扭,不过慢慢练应该会好起来的。
筠娘看那袍子,觉得成就感还蛮大的。
她问云黛。
“你觉得我以后嫁给一个平凡男子怎么样,也许会是个商人,或者江湖中人。”
“你疯啦!”云黛尖叫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郡主,怎么可能会嫁给贩夫走卒,不匹配的身份怎么生活在一起。”
“我就是随便想想。可是如果他是个好人呢,他对我好,我有钱,我们彼此努力,完全可以生活下去的。”筠娘脸色带点苍白。
“就算你同意,陛下还有几位皇子也绝不会同意的,皇家的脸面何等重要,怎么会放任你去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普通人,还是知根知底可靠的好。”好像越说越不对劲了,云黛立刻住口,想转移别的话题。
“其实也没必要较真,你不过随便想想。对了,我今天还有事情找你。”云黛忽然想起来。
“我刚从宫里回来,皇后娘娘问你这几天在做什么。她说如果不忙,就请你进宫,后天在太华宫要为北使举行饯别宴,你要跟着一起准备还有参加。”
北使的事情终于要忙完了,筠娘也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往年都不会参加的呀。”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为什么这一阵子她这么闲,这么疏散,不进宫也不听任何消息,她完全是在躲,生生忍过这一阵子。
“我不知道,可是娘娘说的,我也不敢问,本来我也奇怪的。”筠娘的身世,是江州人人都知道的秘密,人人都忌讳着,都不敢提。
“知道了,我会去的。”筠娘勉强笑道。
“不过话说回来,终于要走了,要见也是最后一面,不会有什么的。”云黛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我真看不惯他们。这段日子他们在江州城里嚣张成了什么样子,一群北方来的乡野村夫,只会杀人饮血,狂鄙不堪。”她不平道。
“我爹他们也是,招呼他们只会唯唯诺诺,拿不出大国的气度来才叫他们小看。听说今年北朝丞相的儿子也跟来了,不过我还没见过,出面的净是一些老头子……”
筠娘对北朝的事情向来是避着听的,云黛跟她说什么她也没入心,就是陪着笑一笑。
本来要留云黛吃午饭,可是她说家里还有事不便多待就先回去了。
接近傍晚,白酩顺着筠娘庭前的那株大合欢树跳下来,进了她的房间。
筠娘还在对着那块银灰色的布料眼睛,只看见眼光一闪,掉进来一块东西,她随手接住,看见后面跟着白酩,立刻把布料藏在身后面,然后抬起头来打量他的身高,他有六尺,七尺?
“你藏什么呢?”他问。
“没有,对了,你饿不饿,我给你准备了点心。”
她说着,从柜子里拿出来几个盘子,里面堆了各式的点心,白酩接了,看那卖相相当好,拿起来尝了一个,味道确实不错。
“这个是茉莉花馅的,那个是玫瑰花馅的,那个用莲子和的面皮……”她跟他一一介绍,过后才想起来手里还攥着个东西,张开一看,是一支双凤簪,两股簪,簪尾是两只金凤,尾羽光彩鲜明,凤口里衔一颗血红的宝石,下坠珍珠流苏,七条凤尾各镶一颗水滴型的银皓石,打开凤尾的机关,簪子分开,变作一雌一雄两条。精美、大气,又不俗艳。
“小玩意儿,戴着玩玩。”他跟她说。
“能传家吗?”她问他。
“随你。”
“那我可以送人?”
“哎——别,你就自己戴戴,就别见人出丑了。”
筠娘冲他做了一个鬼脸,心里偷笑,给自己戴上了,还挺合适,一个没注意,给白酩抽走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