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百花楼灯火通明,歌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若不是房间太静,屋顶那一点响动几乎听不分明。
秦筝下床穿好外衣时,赵承韫已站到了窗边。他静听片刻,朝秦筝做了个手势,从窗口跳了出去。
“哎……”秦筝想说这里是二楼。但她又怕惊动屋顶的人,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等她跑到窗边,早没了赵承韫的身影。
她有些担心,赵承韫身上的伤都还还没好吧,他都不顾忌下身体的吗?
秦筝想追上去,可看了下高度,实在是不敢跳,又想起赵承韫做的那个手势,心想我才不会乖乖待在房里。
她找到自己的面纱带上,出了房门,看了那几个雅间一眼,判断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没有多停留,秦筝快速去了一楼,还没到大堂,就听见有人喊“是袅袅姑娘”,没一会儿身边就围了一圈人。
秦筝要的就是这种热闹,虽然被人言语上调戏和占便宜,还被人用让她觉得不舒服的目光盯着,但却能保证她的安全。
谁知道她屋顶上的人走没走,或者暗处还有没有别的人,要是发现她不见了,想要对她下杀手怎么办,她可没能力自保。
只是,秦筝高估了自己,言语上的调戏她忍住了,有臭男人搂她肩,她也忍住了,当有人变本加厉想要搂她腰的时候终于忍不下去,把人推开后还踹了一脚。
赵承韫找到她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
他笑出了声,见被踹的那人捋起袖子,一副要好好教训秦筝的模样,他赶紧走过去,将秦筝搂进自己怀里,抬眼看着那人:“冷公子这是想做什么?”
被称作冷公子的男人看见他后动作一顿,脸上愤怒的神情就维持不住了:“这贱人……啊!”
他才开了口,又被踹了出去,吓得差点被撞到的两个女子惊叫了一声。
其他人都围了过来。
赵承韫一手半搂着秦筝,空着的一手拿了把扇子打开,挡住了秦筝的脸,看着那冷公子问:“你肖想本王的人,本王只是踹你一脚,不算欺负人吧?”
他的语气听着像是好商好量,唇边甚至还挂着笑,一副玩世不恭模样,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想到他刚刚踹了人。
那冷公子心里很是瞧不起赵承韫,可嘴上却道:“不算不算,我不知道袅袅姑娘竟是庸王您的人。您也真是,自己的人怎么还让她出来接客呢,她在百花楼挂了牌,我还以为可以……”
他那话虽没说出来,可脸上的□□却让人明白他的意思,且那话说得恭敬,细听有嘲讽之意。
赵承韫目光转冷,但唇角的笑意更加明显:“本王对美人向来宠爱,袅袅虽是本王的人,可她不愿待在王府,想在这百花楼弹曲儿,让更多的人欣赏她的琴音,本王自是由着她。”
冷公子正要说话,人群中有人问:“可我听说,袅袅姑娘将会成为你的王妃,甚至连圣旨都下了,这王妃到青楼来卖艺……”
众人一听,齐刷刷看向赵承韫的头顶,好像那上头戴了一定闪闪发亮的绿帽子似地的。
秦筝则听得心里一慌,她都忘了把这事告诉赵承韫。不过,这传言都两天了,赵承韫应该听过了吧?
她没时间在众目睽睽之下跟赵承韫确认,只得从赵承韫怀里出来,想也不想道:“你看到圣旨了?没看到就是造谣,到时候告你一个假传圣旨的罪信不信?而且,我可没有没有接到圣旨哦。”
那人也是道听途说,自然没有见过圣旨,且秦筝张口就是“假传圣旨”,他顿时一矮身,藏进了人群里,假装自己没出过声。
但也有唬不住的,躲在人群背后道:“这事全京城都传遍了,总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况且,方才庸王都说了,袅袅姑娘是他的人。”
赵承韫在人群开始议论起来后“啪”地打开扇子,逼得众人声音一停,他在这当口不疾不徐道:“本王倒是愿意三媒六聘娶袅袅姑娘做我的王妃,可本王聘礼都未下,就给她安上庸王妃的名头,众位这是比本王都更操心本王的婚事啊。”
秦筝附和道:“就是,你们说有圣旨,怎么我这个当事人都没看过?是不是你们认错人?我叫袅袅,有名无姓,你们确定皇上是将我赐婚给庸王了?而不是什么林袅袅,秦袅袅的?”
有人道:“被赐婚的当然不叫袅袅,叫秦筝,秦筝不就是你吗?”
“你知道得挺多。”赵承韫直直看着那人,目光带了些寒意。
那人往后退,意识到在百花楼中,众人连袅袅琴师的真容都未曾见过,就更不知她的真名了。自己一时心急,竟然暴露了,不知道对主子的计划会不会有影响。
秦筝对大声问楼中众人:“大家,姑娘我叫什么?”
“袅袅!”有不少人同时回答。
秦筝笑了一下,看着那人道:“你听到了,我不叫秦筝。况且,哪怕这是我的名字,你又如何肯定,圣旨上的秦筝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