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山
张梓铭给自己换了身素白色的衣服,坐在镜前盯着镜中的自己出神,都说她的容貌最像君后,那是不是在自己的脸上能找到那已经逝去了的父君的影子呢?张梓铭伸手摸了摸脸,委屈油然而生,如果有父君就好了。
缓缓拉开殿门,冷风吹到了张梓铭的脸上,忍不住咳了咳,帝君的宫娥已经等候多时了。昨晚下了雪,院中地面上还残留着积雪,白花花软绵绵的雪被来人践踏,就像张梓铭逃不开的命运。
“小殿下,跟我们走吧。”宫娥看张梓铭呆呆的站在门口,有些不耐烦了。张梓铭低了头拱了拱手,“麻烦了。”
帝君又怎会轻易同意接张梓铭回天宫,这次不过是君后陨落三百年的大日子,帝君顾及颜面才将张梓铭带回,不过是提前了半个月而已。
天宫
张梓铭没有修过仙法,上天全靠宫娥带,将将落在了天宫门口,赵管事便迎了上来,“小殿下,跟我来吧。”张梓铭微微弯了弯腰,赵管事不像别人仗势欺人,虽然平平淡淡也比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好得多。
赵管事把张梓铭安顿在了距离帝君寝殿最近的月华阁。
等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后,张梓铭在软榻上坐了下来,天宫没有春夏秋冬,离了九华山的冰天雪地,张梓铭竟然有些不习惯了。伸手摸了摸软榻上的被褥,虽然没有张玉堂送来的好,但也是说得过去,毕竟也不能让外人落了口舌。
张梓铭坐了会便觉得无聊了,推开了门,院子里果然没有人,谁又会在意她这个名存实亡的小殿下。
对于天宫,张梓铭还是不陌生的,毕竟每年都会在这里住一个月,兜兜转转的一路上张梓铭见到很多人,但大都不认识她,有些大臣或许会认识,但是谁又会在这个时候逛天宫呢。
不知走了多久,竟然走到了那个地方,仙人的长眠之地,君后最后的归宿——伏岱源
仙人长生不老,但难免出现意外,就比如君后。
君后的棺椁是最中间的最大的水晶棺材,刚走入伏岱源第一眼便能看到。半透明的水晶在阳光的照射下让里面人的身影依稀可见,帝君殿中常年挂着君后的画像,君后烨悦仙君当年可是这天地间公认的第一仙君,就是嫁给了帝君孕育了那么多子嗣,这名号也不曾变过。
烨悦仙君肤如凝脂剑眉星目,当年就是一双圆亮的双眸与帝君一眼定情,在水晶棺的影响下,额间的仙钿还是鲜艳的红色,格外瞩目。
张梓铭望了她的父君很久,如此绝代的可人儿就此葬送在了自己的孩儿手上,张梓铭每每想到这里就会心痛不已,她想或许是她的父君也在怪她吧。
张梓铭撩袍跪下来,拱起手来三叩九拜,说起来这个时候倒也不必这样,只是这样做张梓铭或许会好受一些。
张梓铭拜完并未站起来,而是看着那水晶棺里的人影,淡淡的笑了起来。
“父君,儿臣来看您了。”声音并不洪亮,但张梓铭知道,她的父君听得见。她曾八姐姐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喊父君,他一定会出现,所以她信了。
“儿臣每年都来,却不曾向如今这样同您说说话,”张梓铭咳了咳鼻头一酸,“儿臣曾在人间看到过,小孩的父亲都会把孩子带在身边寸步不离,还会陪孩子玩耍,护着孩子不会让孩子去做危险的事,受了伤父亲也会心疼,八姐姐曾经也说过,父君对每一个孩子都很好,很好很好,或许当时八姐姐也想父君了吧。”张梓铭说到这,笑了笑,眼中逐渐泛了泪花。
“儿臣没有怪父君缺席了儿臣的成长,只是……只是父君从未入儿臣梦来……儿臣……儿臣也想同……父君亲近,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张梓铭落下泪来,“不过父君放心,母帝对儿臣很好的,”张梓铭擦了擦如瀑布般落下的眼泪,“从小到大,母帝一直把儿臣养在身边,只是母帝布置的课业多了些,儿臣才不能常来看父君。”张梓铭的谎言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就是如此。
“姐姐们对儿臣也很好,只是儿臣不知道,姐姐们是否怪儿臣,毕竟是儿臣才让姐姐们没了父君。”张梓铭又陷入了淡淡的悲伤。
温暖的风浮过,轻轻逝去了张梓铭眼角还残留的泪痕,暖暖的,就仿佛又一双手托起了张梓铭的脸颊,张梓铭感受到了异样,慌忙抬眼看向水晶棺,直到看到那个模糊的身影,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来,随后又笑了,“父君,儿臣过的很好的,掉眼泪也是开心的眼泪,您不用担心的,再说了,儿臣还有母帝……”
每每想到帝君,张梓铭还是有些害怕,多年的折磨已经在她的身心留下了伤痕,外人都以为这病是从父胎留下来的,实际上还有她敬爱的母帝留下来的。
张梓铭掩面咳了咳,“母帝经常来看您吧,八姐姐说父君和母帝感情深厚,必是不会假的,如若……”儿臣没有降生,这个家或许会很温馨的吧。
最后一句话张梓铭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那水晶棺又出了神,天知道她有多羡慕姐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