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径庭,最后竟隐隐有种她与许表哥才成了笑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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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日影西斜,许府和庆堂里,料理完庶务的许夫人何氏坐在太师椅上呷了口花茶,眉头微拧,正为不知今日许彦君能否顺利退亲而感到心烦。
多年前婆母做主与明家定下这门亲事时,何氏便十分不满,俗话说丧妇长女不可娶,更何况明嫣不仅丧母还丧父,如此妨克双亲、福气过薄的媳妇,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好在婆母私下与她明说,定下这门亲事主要是为了能借机让明老夫人心甘情愿地帮携初到京城的许家,搭上明嫣祖父、外祖和父亲遗留下的人脉,令刚考中进士入朝为官的老爷多条广交好友的路子,以及儿子们有关系拜得名师做好学问。
是以何氏这些年才捏着鼻子忍下了这门亲事,平日里一直费心提防并引导儿子避免他对明嫣种下情根。
两年前婆母回宜陵颐养天年时,嘱咐她说许家借势护了明嫣这几年已算仁至义尽了,之后便快些寻机打发了这桩亲事罢。
于是何氏原打算在年初便借两人八字不合有碍成婚为由退亲,但因许彦君二月临时决定下场考童试,期间不宜分心而暂且搁置了。
之后许彦君在童试中虽没一鼓作气地通过最后的院试考上生员,也因考中了童生而被书院夫子保荐进了国子监属下的弘文馆中进学。
上京人皆知入得了弘文馆,就极有可能能在及冠前考中生员进国子监中读书,而若能进国子监那便相当于半步举人,入仕指日可待了——
眼见儿子前程远大,欣喜不已的何氏在一切安定又试探完许彦君的意愿后,这就趁近日老爷因公务离京办差不在家中,避免万一明嫣不肯退婚上门来闹时,古板的老爷因好面子而使此事生变的这个最佳时机,开口支持许彦君上门退亲。
然而进展却十分不顺,何氏眼神沉郁,想起听说明嫣这几日因不愿退婚要死要活地大病了一场后更觉厌烦,只望今日她能识相点爽快退婚,否则换自己出面使上手段,那丫头坏了名声,今后就别想能再觅得什么良缘了!
就在一盏花茶喝到将要见底时,何氏抬眼见陈妈妈领着连章过来了,忙问他:“如何?婚事退了没有?”
听连章回答已经退好了后,何氏立即眉开眼笑长舒口气,总算了却了一桩心头大事。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晚间月上枝头,何氏还在高兴此后别人再问起许彦君亲事,她不用再顾左右而言他,可以开始好好给儿子选个贞静柔婉,娘家又得力的大家闺秀为妻时,忽听连章求见,说是少爷使他来向夫人支要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彦哥儿突然要这么多银子作甚?”何氏闻言一惊,脑子里霎时闪过莫不是彦哥儿近日被哪个纨绔同窗带着去沾染上了寻花问柳、借利赌博这两样最为费钱的恶习——
连章见夫人脸色忽地一沉,知道她十有八九要想差了,连忙道:“少爷倒不是要拿银子去做什么坏事,而是、而是……”
而是许彦君忍着恼火从明家回来后,一气之下即刻命人照明嫣‘体贴’给出的册子,将她这些年来送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明天就给送还回去!
但那些笔墨纸砚、善本字画、贵茶珍玩等有的还在,有的却已用完或者转手送人了,根本凑不齐全。
凑不齐全怎么办呢?许彦君看着册子上每样物品后‘贴心’标注出的价钱,面容扭曲,险些被气个倒仰,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很难说明嫣不是故意的,真是好个绵里藏针的手段!许彦君越想越气,可又无甚办法硬是昧下东西不还,只得按明嫣的弦外之意自己掏钱补上。
可现有的银子却还远远不够,许彦君只能叫人去向他娘要钱,同时这才第一次有了点不该在从前故作不经意地将自己想要的贵价之物透露给明嫣,让她买来讨好自己的悔意。
何氏听连章说完前因后果有些瞠目结舌,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莫名有些臊眉耷眼,心气不顺下张口想骂分明是明嫣那小贱皮子上赶着送东西来讨好儿子,如今竟还有脸要回去?!
可这话却是不好骂出口的,何氏闭了闭眼,抚着胸口顺气,让陈妈妈从私房里拿出银票交给连章。
看着那一叠银票,何氏肉疼得终是气不过,恨声骂了一句:“果然丧妇长女不可娶,有娘生没娘教的丫头心性如此刁钻尖刻!幸好没有娶进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