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游诗人(1 / 3)

夜已深。雪停之后,酒吧里的客人渐渐散了,剩下几个酩酊大醉的醉汉也依次被老板摇醒,催促他们结账离开。胡子拉碴的吟游诗人也结束了一晚上的工作,一边喜笑颜开地数着铜盆里的钱币,一边与那挺着啤酒肚的老板搭话,“哎,你是不是也该打赏我点,要不是我,你这破酒馆能一晚上来这么多客人么?”

“你一个臭江湖骗子在我酒吧里诓了那么多钱,还他妈好意思管我要钱,赶紧滚吧。 ”老板没好脸地骂了他一句,便走回里间忙着收拾东西了。

吟游诗人并没有因为老板的几句数落而失了兴致,从那破烂的口袋里摸出一卷预先包好的烟草,叼在参差不齐的黄牙中间,弯腰凑近酒吧桌上的蜡烛点火。猛嘬了一大口,男人满足地闭上眼睛享受这草药带来的快感,随后长长地吐出烟雾,空间狭窄的小酒吧霎时间被埋没在了呛人的浓烟之中。

“您……咳咳咳。”推门而入的付提亚还说完话,就被这烟雾呛得猛咳了几声,眼泪都溢了出来。

他挥手播散面前的烟,尽管这并没有让酒吧里的空气好转,但他至少可以勉强看清面前那个吟游诗人的面孔。他艰难地伸手向他打招呼,“您好,我对您今晚在酒吧讲的故事很感兴趣,但对于故事的细节,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沉浸在烟雾中的吟游诗人显然对他的出现感到不悦,那张不修边幅瘦削的脸上显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微凸的眼珠骨碌碌一转,厌恶地瞥了一眼面前这个笑容明媚的深发少年,并没有搭理他。

付提亚犹豫了一会儿,解开身后背着的布兜,取出钱袋放在了男人面前的吧台上,彬彬有礼的笑容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这是开口费,希望您能收下。”

钱袋果然引起了吟游诗人的兴趣。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付提亚一遍,随后拎起钱袋仔细掂量着,漫不经心地回了话,“赶紧问,别耽误我时间。”

“好,我长话短说。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您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故事?”

吟游诗人数钱的动作停了下来,眯起眼再次打量起面前的少年,而他的沉默代表着回答——无可奉告。

付提亚波澜不惊地笑笑,心中也预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没关系,我不强求您这个问题。第二点,您故事的结尾讲到,圣火中的皇子被一只白色颈纹的神鹫所救,您可否知道,这神鹫从何而来,而它又为何要救下小皇子?”

这才是他最迫切想知道的事情。

——没错,吟游诗人所讲述的那个宫廷秘事的主人公,正是是付提亚自己。

如同故事中的一样,十七年前,女王维纳利斯诞下了身为长皇子的他,因为他拥有着象征罪孽的森蚺兽身,他的降生被最高祭司判定为了国之灾厄(1)。祭司以死宣称,利尼坦将因为他而万劫不复,失去神灵的庇佑。

为了平息神怒,消除灾厄,祭司将他扔进了圣火中,想要以此颠覆那荒诞可笑的预言。若不是养父在那个暴风雪之夜化为神鹫,从圣火中将他救下,他恐怕早就死在了那帮愚昧迂腐的人们手中。

然而,至今他都无法理解,身为圣洛哥巫族族长的养父,究竟为何要救下他。

利尼坦开国五十八年,清剿巫族是当年官府的首要政务。自开国以来,巫术在这片土地便被视作禁术,偷习巫术者通通冠以叛乱罪,火刑处置(2)。但许多巫师的族群隐藏在偏僻的山区和雪原,过着避世的生活。只要他们不犯事不被官府的人察觉,就还有生存的空间。

然而就在维纳利斯女王继任之后不久,她忽然宣布要清剿利尼坦境内所有巫师族落。许多在利尼坦隐居的巫师族落,也都在那几年被女王亲自率军击破,族长们都被绑在木柱上当众烧死,他们的女人和孩子被关进臭名昭著的拉曼达监狱,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度过余生。

不少巫族试图反抗,可终究没人能敌过女王手中神杖的力量(3)。在一次又一次徒劳的挣扎之后,巫师一族似乎也接受了族群灭亡的命运,亦或许,他们的静默只是出于无力。巫族对于利尼坦王室的仇恨,早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就在这样的节骨眼,生活在圣洛哥村的巫族族长巴德尔,却选择了救下他这个利尼坦长皇子。

在付提亚明事理之后,养父就告知了他的身世。也同时告诉他,不要追究过往的仇恨,放下过去的一切,以付提亚这个普通的身份生活下去。可巴德尔的所作所为无疑是自相矛盾的——如果他不想让付提亚走上复仇的道路,为何还要告诉他身世,为何还要告诉他那个愚蠢的预言?

他给他取名为“付提亚”,在巫族的爱洛哥语中,是“火”的意思。给他这样的名字,究竟象征着希望,还是寓意着复仇的熊熊烈火?他是否想让付提亚牢记当年那场残酷无情、险些夺去他性命的火刑,让他永远铭记众叛亲离的痛苦?他是否也笃信着那个预言,想要借付提亚的手毁灭这个迂腐封建的王朝,让维纳利斯女王死在自己的亲生儿子手上,完成巫师一族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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