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伤口处理完,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李医生交代了几句,特别嘱咐伤口不要碰到水,然后接着跟那个男生说话。
“陈方藤,不是我说你,都跟你说了成绩不重要不重要,别老搭上自己的身体行不行?”
原来那男生叫陈方藤。
李医生皱着眉头,想再训斥几句,但念及还有旁人在,最终只是摆摆手。
“算了算了,懒得说你。既然这么倒霉,那就当是为自己积点福,这么晚了,人女生单独回去也不安全。你送送这个女生。”
李医生说完看着王筝筝,怕她多想,解释道:“他是我侄子,不是坏人,现在太晚了,你一个女生回去不安全,所以我才叫他送送你。”
王筝筝不习惯和异性相处,正打算拒绝,但一想到最近市里还在逃亡的通缉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默默咽下。
陈方藤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往外走,然后停在门口等王筝筝。
李医生还要忙着处理医务室的事情,便只是送王筝筝到门口。
两个人应该都没怎么跟同龄异性单独相处过,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王筝筝背着书包,怕陈方藤嫌弃自己走得慢,默默拖着伤腿加快脚步。
陈方藤落在后面,默默看着女生踉跄但又莫名坚定的背影,开口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而是默默跟上。
王筝筝从来没有觉得从学校到公交站的这段路这么长,也从来没想过第一次有异性送自己回家是这么一副景象。
“同学,其实你可以慢点走,末班车是十点半,咱俩就算爬着去公交站也来得及。”陈方藤看不下去,开口说着。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青春期变声期特有的低沉,但又不似公鸭嗓。
同学你还挺幽默,王筝筝在心里默默吐槽。
但她也确实觉得这样走路很累,于是慢了下来,一步一步,不紧不慢走着。脚上的痛也得到了缓解。
等他们到公交站的时候,发现还有不少刚放学的同学。看校服,应该是隔壁江麓一中的高三生。
唉,可怜的高三生,王筝筝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池云最近怎么样,两个人好久没发消息了。
王筝筝思维开始发散,一会想想这个,一会又想想那个。
是的,她还是觉得很尴尬。每当她觉得尴尬的时候都会胡思乱想,整个人的思维就像踩着香蕉皮一样,不知道滑到哪里去。
相信应该很多人都体会过,和异性相处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觉得尴尬,尤其是那种不熟的异性,无关是否有好感。
陈方藤倒是表面看起来自然很多,当然,也仅仅只是表面。他头脑风暴着白天那道还没来得及算完的物理题,思考着自己出问题的环节。是的,这是他独特的让自己不去想尴尬的事情的办法。
终于,十七路车来了。王筝筝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她从来没觉得开车的司机大叔那样和蔼可亲。
顺着人流,她慢慢挪到公交车门前,却发现,上不去。
腿上的伤口随着她抬腿的动作被拉扯,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陈方藤注意到王筝筝的为难,司机还在等着王筝筝上车,后面又来了一俩七路车。
他叹了口气,唉,就当积德了。
陈方藤走到王筝筝后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俯身在她耳边说:“我抱你上去吧。”
王筝筝知道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于是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陈方藤单手将王筝筝抱了起来,不是他想装逼,实在是另一只手受伤了不好发力。
车上的学生注意到门口的动静,秉持着中国人一向爱看热闹的优良传统,都朝着二人看去。
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下,王筝筝和陈方藤上了公交。
王筝筝的脸变得通红,但又不想表现得太在意,于是扭头看别处。
她想起向日葵的话,她是个路人气质百分百的人,嗯,没关系,反正这些人也不会记得自己。
这样想着,脸上的红晕倒是消散了不少。
而另一边,陈方藤心里想的是,嗯,积德了,看来今天功德可以加一了。
陈方藤想着赶紧找个空座让王筝筝坐下,无视周围打量的目光,轻轻把王筝筝放在了老弱病残专座区——没办法,就这么一个座位了。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时传过来,但都被当事双方选择性忽略了。
王筝筝看着窗外,夏夜微凉的夜风吹过,带去了空气中的几丝燥热。
在距离家还有三站的时候,她突然看到窗外有个熟悉的身影。
!!!
那是——董桂枝女士!
一时间,王筝筝顾不得什么,连忙大声说要下车。说着就一瘸一拐往车门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