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站在门口脱掉皮鞋,我低头扶着墙把鞋子摆好。
房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我朝着二楼走去。
回到房间我扑倒在床上,脸在柔软的被子上蹭来蹭去。
好累。
疲惫感如潮水涌入心头,我困顿地打起哈欠,眼睛泛起小小的泪花。
拖着游魂般的身躯去卫生间洗漱一番,订好两个小时之后的闹钟后我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
九岁那年外祖父告知了我身世之后,我便被赋予了更大的“自由”。
以前从未出现过的“父亲”也来到了镇子上,拜访情人的家。
情理之中,被狠狠吃了闭门羹。
我站在门外,扭头看向这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
第一眼看上去完全是严谨工作的职场精英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会走上这样一条世俗上不承认的“离经叛道之路”。
可能是因为神奇的爱情之火吧。
他看向我的眼神没有什么愧疚,怨恨,迷茫之类的感情,只有淡淡的平静。
就好像……
我是什么无关紧要之物的感觉。
世界上是否存在一个私生子,对于天岛奏夜来说,是不用去在意的事情。
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耗费额外的心神。
因为想要,于是与美丽的女郎春风一度;因为生下了私生女,于是承担起抚养的费用;因为生母拒绝养育孩子,于是他再次沉默地接下这个责任。
或许说,有没有都对他来说无所谓。
他灰色的眼睛冷淡地注视着我。
我忍住下意识发出的颤栗,同他对视。
母亲与外租父争执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外面的人倒是僵持得分外安静。
“……父亲。”
我出声。
他愣怔一瞬,便颔首道:“初次见面。”
我突然同情起天岛奏夜的原配,但是立马掐断了这多余的同情。
同情的资格还轮不到我。
之后便是顺理成章地接我去他家中小住,频率不高,一年两次,一次两周。
毕竟之后就要和他们一起生活,天岛奏夜自然希望我与他的家人磨合愉快,而不是在更为长久的时日里互相折磨。
天岛夫人,原名筱原和纱,一位非常有气质的女性。
不同于我母亲那具有侵略性的美,和纱夫人是典型的大和抚子类型。
雍容,优雅,温和,从容。
对于丈夫多年前欠下的风流债——我,她报以不招惹不亲近的策略,和我想要被忽略的愿望完美达成一致。
至于她的儿女,我略感头疼。
年纪小的天岛一野还好,在我露出一手翻墙的本领后就会偷偷摸摸对我进行一些讨好行为,有时候给两颗糖也会收获小男孩的大大笑容。而年级比我大两岁还知晓我存在多年的天岛美绪自然符合常理地仇恨我这个破坏她家庭幸福的存在。
时不时我就会被她因为各种不小心锁在门外,某些没放在房间内的东西也会消失然后出现在街角的分类垃圾桶里,会在我和她弟弟沟通时果断阻止并且给予我白眼,小姐妹来家里做客的时候会在我下楼倒水时发出阴阳怪气的挤兑。
我通通无视,然后天岛美绪就会像个河豚一样气鼓鼓地寻找更能打击我的方式。
包括但不限于在我房门口抹润滑油让我摔倒,在我录音的时候在隔壁大声外放视频声音,吃饭时把我下筷多的菜色全部扒拉到离我最远的地方。
然而门口的润滑油绊倒的不仅是我,还有天岛一野,和纱夫人,于是这个方式在被狠狠教训之后弃置了;外放时声音太大影响到了出差回家的父亲的休憩,结果被惩罚抄书;扒拉菜的时候天岛美绪还在得意地给我使眼色,但坐在主座的和纱夫人一筷子打在她手上,微笑着教导什么是真正的用餐礼仪。
惨,真的惨。
我对于这位便宜姐姐仿佛幼稚园小孩一样的挑衅行为报以无视,从此以后她也对我采取了正确的做法——忽视我。
我在神奈川的自由真正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