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不是只要是因为我卑贱的出身,我谋划到的一切都会突然溜走?为什么会握不住,为什么呢?为什么……”
长倚灵冷眼瞧着这一切,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长奕。
那是一个荒园,杂草丛生,如若不是长倚灵养的猫跑了出来,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宫里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一呼一吸皆是污浊和灰尘气,小猫进去一遭身上雪白的毛发就变灰了。
小猫受惊地耸立起毛发,长倚灵也警惕地往前看去。
长奕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几乎不能蔽体,少年清瘦的身体趴在地上,身边全是污秽之物,几个太监围着他,接二连三地要将他当马来骑。
当时长奕殷切地笑着,规规矩矩地一个一个让他们骑,那太监坐在他背上,笑得阴邪,嗓音尖细,“咱家也可以坐在皇子背上了,驾!哈哈哈……”
思绪很快回笼,因为长奕走到了她身边,要她抓着他的手写字,“倚灵,再教下我运笔。”
长奕的语气没有之前和她对话时温柔,长倚灵知道,她拒绝不得。
“是不是只要抓得紧,就不会握不住?”长奕突然开口。
长倚灵没有回答,她巴不得长奕放手。
“我不能再出错,我要,成为父皇唯一的选择,倚灵,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长奕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接着说:“我们。”
“可惜现在朝天祭,不能用刑,我真的好想杀了他,杀了他。”长奕低声说。
长倚灵知道他说的是易轻尘。
手中的手开始发抖,写出的字也歪歪扭扭,耳边突然传来笑声,温柔细语,“和嫣是不是陪你太多了?”
哒。
一笔未收住,墨水将字晕成了一块。
……
长奕走时带走了和嫣,长倚灵一声未吭,和嫣也只是自己低头哭泣,并未求助长倚灵。
无用,太无用了。
长倚灵死死掐住自己的腿,鼻尖发酸,豆大的泪珠流出来,一颗一颗没有断绝的趋势。
和嫣不会死,因为她除了今天陪自己出去散心,其它地方并没有触怒长奕。
但是长奕不会让和嫣好过。
揽月宫空荡荡的,静悄悄中只有泪水滴在宣纸上的声响。
有脚步声过来,长倚灵睫毛被打湿了贴在下眼睑上,抬眼一扫睫毛正好弹开。
来人是谢逐。
他面具遮面根本看不出神色,长倚灵不管他,继续掉着眼泪。
她连哭都没有声音。不知道是受过多少教训,才能忍住不出头的。
谢逐候在门口,安静地等在一旁,直到长倚灵停止哭泣。
“公主,长奕被叫去大狱了,明青史那边已经找到把柄,公主现在可以去找他,某路上会和您解释。”谢逐说。
长倚灵看他,这人好没眼力见,这就急着推着她要做正事。
但是现在确实歇不得,明日朝天祭又会开始,后天回盛京,再之后就是长风去澧县布粥。
长倚灵红着眼眶,勉强起身,“走吧。”
谢逐没动,长倚灵看他,眼神疑惑。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犹犹豫豫道:“公主要不要先擦一下眼泪。”
长倚灵道:“不擦了,这样会显得可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