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条件,沈公子,你可听明白了?”
沈怀川一直波澜不惊的脸色终于发生了改变,顷刻间,他的面上便被寒气笼罩,周遭气温仿佛都瞬间下降了十度。
沈怀川的声音仿佛刚从寒室之中捞出,带着冰凌砸进了裴别鹤的耳朵:
“裴公子,还请自重。”
裴别鹤却是确实没有想到沈怀川的反应会这么大,他只是猜测或许清徽于沈怀川而言不一样,但现在看来,在沈怀川心中,许清徽比他以为的还要重要。
呵,很好,要的就是这个反应。裴别鹤嘴角勾起冷笑,冷眼望向沈怀川。
沈怀川毫不闪避地冷眼回视。
裴别鹤的意思他听出来了。
裴别鹤以那丛竹子暗喻许清徽,将曾张扬热烈追求过他的许清徽划归为他的私人物品,并加以践踏:纵使他裴别鹤瞧不上,也不允许别人觊觎。
这两个平时都将心思藏在心底最深处从不袒露于人前的人,却在此刻不加掩饰地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倒是显露出了少有的几分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少年怒气与轻狂。
“许姑娘不是物件。”
沈怀川冷冷开口。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她自己的喜恶爱憎,便是曾爱错了人,那份真心也不应当被随意践踏。至于之后她要爱何人,是否要再爱人,全是她自己的自由;而不是被划归为某人的所有物,随意进行评论与限制。
沈怀川冷眼盯着裴别鹤,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许姑娘只属于她自己。”
“呵,那便是没得谈了?那便各凭本事咯。”
并未在意沈怀川话的内容,只是看见沈怀川破防,裴别鹤内心便闪过一丝快意:好,这样才有趣,这样才好玩。
“是我看错你了。”
沈怀川冷冷道。他本以为裴别鹤虽然表面看似玩世不恭,但本性并不坏,却没想到裴别鹤会说出这样的话。
闻言裴别鹤的脸色变了一瞬,随即怒极反笑,整个人反而平静了下来,扬声道:
“来人,送客!”
未等下人过来,沈怀川已站起身,丢下“告辞”二字,转身离去。
路过那从竹子时,沈怀川本已走了过去,却又折身回来,折下一只竹子为剑,手起剑落,将那一整片竹子尽数斫倒,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与其只剩一副躯壳被圈养,还是死了痛快。”
“你!沈怀川!这是我的竹子!”
完全没想到沈怀川会干出砍竹子这种事,呆愣了两秒后裴别鹤对着沈怀川的背影气急败坏地怒吼。
裴宅的下人刚赶过来,看见的便是这副景象。
老天爷啊,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这可是二公子最喜欢的一片竹子了,当初从养病的山上回府时,想尽了办法才将这一片竹子也一并带了回来;这么多年来也一直精心养护着,怎么这转瞬间就全被砍了!
下人甚至不敢扭头去看裴别鹤的脸色。
他上前想为沈怀川引路,却也被沈怀川直接拒绝:
“不必,我认得路。”
他又只好回身去听候裴别鹤的命令。
“还愣着干嘛,收拾啊!”
裴别鹤强忍着怒气吩咐道,不知这怒气究竟是因为沈怀川的言行,还是因为他自己。
*
“公子,你刚刚是跟裴公子吵起来了吗?”
沈怀川出来后,一直在院外等候的南风便立刻跟了过来。
方才沈怀川与裴别鹤所处的位置比较远,那处湖边亭本就是为了隐秘谈话而建造的,所以谈话内容他们根本听不清。只能根据二人的神情和动作判断,二人此次的谈话应当是不太愉快。
沈怀川冷冷赏了南风一个白眼,没有接话。
面对这种情况,南风始终有一种看不清情况的迟钝。
他仍旧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你们为什么吵起来了啊?让我猜猜,该不会是因为许姐......许姑娘吧?”
南风观察着沈怀川的微表情变化,欢快地惊呼:
“我就知道是因为许姐姐!刚刚许姐姐才来许府找裴公子了呢,可惜人裴公子门都没让许姐姐进来。”
“我先前还听说许姐姐钟情裴公子多年,本来还不信,看来是真的啊,啧啧。”
“不过确实,人裴公子是清川府第一美男,姑娘家应该都喜欢吧。前天在安济寺,我听见许家伯父伯母和许姐姐闲聊,好像还在商量着办场诗会请裴公子过去呢,看来许伯父许伯母对裴公子好像也很满意啊......”
南风原因经过全猜错、却偏偏蒙对了答案,沈怀川的脸更黑了。
“你说完了?说完了就去牵马啊!”
沈怀川一脚踢在了南风屁股上。
南风吃痛跑远,他怎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