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需要,阿姨,我才二十二啊。”齐奂端起香油准备溜。
“二十二怎么了?二十二都快晚婚啦,你是女人,你得抓紧啊小齐。”菊姨皱起眉头一副很担心的模样,“咱这行,特别是你这岗位,可不好找噢。”
“我不找,阿姨,我凑活凑活自己能过。”齐奂往门口又蹭了几步。
菊姨追上去就嫌,“凑活?干什么嘛这话说的,小姑娘出落得这么水灵,没人疼可不是浪费了。我跟你说我那侄子绝对的好人,也就比咱那......比咱那小明大点,配你刚好,你信姨,姨哪能坑你。”
“刚好?”齐奂眨了眨眼,比小明还大点,还配她刚好?
她再度震惊,“那小明,小明几岁来着?”
“小明也就三十吧,我跟你说,小明的对象就是我给找的,可好了,两人没准今年就能办!”菊姨一脸的得意,“你可上点心吧,就你们这些孩子,这个工作,没有姨可怎么办!”
“呵呵呵,是是是,但是婉拒了啊,姨,我真的不需要。”齐奂吸了吸鼻子,“我八字硬,不好,跟谁都不搭。”
“那可别说,我这不就觉着......”菊姨再度压了压音调,“我可是知道的,你们这样接触死人的工位,八字都硬。”
“极阳,不好。”齐奂语重心长地胡诌,觉着老一辈约莫都不会喜欢“阳刚”的女人。
奈何菊姨就是相中了她这个,“好,哪里不好,别人不懂,我可是会看的,你这个八字给我侄儿那就是刚好。姨跟你说,只要你嫁过去,把他那病给吊回来,他们家不会亏待你的。”
“啊?什么病?”齐奂实在是被恶心到了,“阿姨,你给我介绍个有病的?”
“小病而已,别怕别怕,他们家找人算过了,就得今年结婚,找个八字硬的阳气足的,冲一冲就万事大吉了。”
“阿姨你拿我献祭啊。”齐奂说罢,还是打算维持着表面和睦,便又软了一句,“那不成啊,人可病着呢,那得多虚。我这在停尸间出出入入的,后山那块阴得很,别给沾上点啥带回去,就...就趁虚而入是不是?”
“这话说的,这你别担心,你要是嫁了人家,人家哪还能让你搁这儿上班,你就安安心心待家里享福吧,那大胖小子一生,等着你的都是美日子嘞!”
“他不是有病嘛,还能生啊。”齐奂随口应付。
菊姨笑得就像是婚事已成,“嘿,这俩码事,生又不是他生,你健康不就行了,姨跟你说啊,咱这传宗接代的可得趁早。”
“我不健康阿姨,我可太不健康了。”齐奂换上职业假笑,“不过该趁早的不是我,您那侄儿有病就赶紧送医院吧,医院处理不了的,再到我这也不迟。”
“唉?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小齐你怎么说话——”
齐奂端着香油在菊姨的谩骂声里溜回了火化操作室。
唉,还是没沉住气,得罪了给自己做饭的啊。
她以后可怎么办,这儿又叫不上外卖,这处境可太惨了。
“奂。”小明老师瞥向走进来的齐奂,“油?”
“香油。”齐奂把小瓶盖放在门口的桌子上。
小明老师笑了笑,“就,大,骨?”
“......注意功德,注意功德。”齐奂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熟人开地狱玩笑也就罢了,小明老师开这种玩笑,总有些觉着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她以前倒不觉殡仪馆的同事们这么阴间,她甚至很不知天高地厚地觉得自己是最阴间的那个。
可今天怎么一个比一个恐怖!老张,菊姨,小明老师,还有谁?
“齐奂啊,你工作做完了吗?”馆长何姐突然出现在门口。
齐奂对同事们都快应激了,“啊,何姐。”
她往身后的炉子看了一眼,“还有两炉,捡完就可以了。”
遗体烧出来的时候,属于肢干的那些骨头——比如大腿骨和手骨——其实都是完整的,需要入殓师再手动碾碎,但又只能适当碾碎,因为从车床请出来的骨灰必须尽量装满骨灰盒,若是敲得太碎的话是装不满的,回头家属就会不乐意。
总之这又是一份技术活。
“让小明做,你跟我来。”何姐说完冲小明老师点头示意,然后招呼齐奂上她的办公室去,“我跟你了解一下老张的情况,警局那边发了个通知,你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我心里能有点数。”
齐奂:你心里还能没数?
她才不信老张收钱埋尸的事馆长是完全不知情的呢,不过齐奂非常懂得装傻。
“噢,好的。”她一边跟上,一边拿出手机登了社交软件,也想知道案子那边有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