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的人突然吃吃低笑,泺河不解,大着胆子抬头观望了眼,脸还是那张狂隽邪肆无比熟悉的脸,人却已不似最初相识的人,见他有所反应,度鸦探过身子,似是细细观察琢磨他脸上神情的含义。
“为何这副表情?难道你不好奇……这些人前君子,心里会有怎样龌龊的心思吗?”
“小人不敢。”
“你曾经也遭人背叛,本以为……你是憎恨他们的,看来倒是本座度君子之腹了?”
泺河头晃得如似拨浪鼓,连连叩首解释:“小人确实遭人背叛多有怨念,但时至今日见得多了,也就淡然了。”
“是啊,见多不怪……呵呵呵,”
度鸦眉间笑意盈盈,眼神却不见半分亲近,指尖敲打着身侧椅上龙首,低吟声不容置疑:“既然如此,多见几次九阴聚仙阵,也该习惯了。”
钟麓城里泺河因聚仙阵凶煞之用,不惜冒死上谏与度鸦,而另一边仙门百家,却是相互道着万幸,呼朋引伴的结队出发前往人界钟麓,只恨不得立刻讨伐了这祸世殃民的凤凰魔头,好在世道上赢得个明大义识大体的美名。
拦不住的流言蜚语传进洱山藏书阁,孟凡眼睁睁看着死里逃生刚有起色的人挣扎着要去一鹤谷问个究竟,再多言的劝告也终抵不过那句“这是我命中该有的一遭”。
洱山的人群情激昂的出发了,肆淰岐绝崖各怀心思,皮笑肉不笑试探着对方关于此次围剿的态度,巫淮刚刚换了主子,由花月留守淮月台,风雪领队前往钟麓,清一色娇俏活泼的女孩子却一路沉默无言,势头低迷的不像话。几乎有些名头的仙门都派了弟子前往,浩浩荡荡之势不亚于当年覆巢之乱,唯独备受神座关注的巴蛇山却出了岔子。
“青羊仙人病了?”
“笑话,那老东西都几百年没惹病上身,这档口称病,莫不是被什么风吹草动惊着了?”
岐绝崖特意绕了一圈,在前往钟麓之前拜访肆淰,借着来为弟子取定制铸造的命器由头,将这尚未传开的小道消息先拎出来商讨一番,也好借此拉近关系探探虚实。姜淮不动声色的收回初闻一瞬的惊讶,细细考量起这次所谓围剿的意义,身侧之人那留着两撇翘胡子的唇角嗤笑,灰纱道袍一侧绣着的黑红双鱼随他走动,如似鲜活一般游曳,出口便是不逊之言。
“听说御谈会上,就是这青羊老儿和……”他口无遮拦话到嘴边,才装作一脸尬色意识到交谈的人是谁,另一个名字在舌尖打了个结,眼神飘忽瞅了瞅四周再无外人才道:“和叁汤老白临阵倒戈,一同指认菩山仙人养虎为患,这才酿成洱山大祸。”
“副掌门何必忌讳,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又怕甚么议论,何况叔父将此事全权交与晚辈,径自闭关去了,您在这儿说,他听到又如何。”
副掌门讪讪一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不过也幸好有贵宗和其他仙门的坚持,这才控制了仙界岌岌可危的秩序啊。”
本无动于衷的人倏地抬头,连手中试刃的刀也放了下来,神色复杂忍不住追问:“副掌门也觉得,菩山仙人罪有应得?”
“这话说得,神座亲自定罪将其斩杀,还能有冤不成?可惜御谈盛会是掌门前去的,本尊未能见识一番神座威仪,实乃遗憾。”
尽管知道岐绝崖与洱山面和心不和已久,姜淮却也一直抱着,能有仙门替洱山伸冤鸣屈主持公道的希望,如今连未曾前往盛会的岐绝崖副掌门都这么说了,他再也想不出还能有谁人会顶着仙门百家甚至是神座的压力去支持洛霁。
毕竟,连洱山的人都以那所谓叛徒掌门为耻,向祖师爷所在之处喊打喊杀。
想罢,终苦笑一声,如今世道连他自己清白都难以保全,又何来心思去忧虑旁人:“既然青羊仙人告病,此次围剿会派遣何人?听闻巴蛇山前些日子招惹了妖王,总该不会……龟缩山中再不涉世吧?”
“这个可说不准。”
“晚辈记得盛仙比武时,巴蛇山有一弟子名程珏,鹤骨松姿有逸群之才。”
平日时拉家常似的轻巧话,姜淮不过无心之言,对这点头交情的巴蛇山弟子略有印象便提了一嘴,那副掌门竟捻着翘胡思量许久,低声沉吟:“姜公子啊,你可知巴蛇山为何叫巴蛇山?”
“呵呵呵,”姜淮状作不经意失手,将手中短小刀柄上早已嵌入的冰蓝色珠子磕碰下来,一脸遗憾的从地上将其捡起摇摇头,歉意道:“副掌门,瞧我这毛手毛脚,竟是将令弟子的水月珠碰下来,罪过罪过……都说松风水月冰清玉洁,正巧晚辈手头有颗上等松风,便赠与令弟子,一同镶在这上面罢。”
上等的宝珠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有着不可轻觑的灵力,嵌于附着器灵的命器上可以器养灵,若无器灵亦可在日积月累下诞生灵识,乃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一颗便足以媲美一城,令仙门遍争。
更何况这种成双成对的。
副掌门笑眯眯的敛住眉眼精光,还是那一副高深莫测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