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寻幽睁开眼,眼前一片花白柔软的鬃毛抖动着,不多时正对上一双漂亮妖冶的紫色眸子。
他眉头一皱,还没开口便被堵了回来,
“好歹也是漓默的魂识,竟然还会受到区区南月蟒的蚀灵曲影响,哼,真差劲。”雪白的妖兽骤然化作人形坐在他床边,扬着下巴颇为嫌弃,眼神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你……怎么醒了。”寻幽撑着身子扫视着空荡荡的屋子,拧紧眉头,“那个孩子呢……”
床边的人置若罔闻,一甩雪白长发,翘起腿悠然道:“在那之前,有件事吾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何事?”
他一双眼睛跟在寻幽身上,看着他提剑下床查看周围,微挑雪白的眉:“这个地方,有很强,而且敌意很浓的妖气,巧的是,吾对这气味,有印象。”他说到这儿,寻幽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并非简简单单的民宅,这屋中构造就连现在的贫民窟都不会这般简陋,很明显这不是应该存在在这个时间里的事物。
“这是哪儿?白苏在哪里?”
“别担心,那小丫头不会出事的,真正危险的,在这里。”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向窗户外,寻幽不明所以的瞥了一眼,瞬时怔住。
“吾为王时,勒令妖兽不得再以人族血肉为食,诸多妖族顺服,南月一族也不例外,但当年南月族出了个背生反骨的家伙,脱离族群后吾也不知其下落。”
窗外,日复一日的大雪纷飞,呆滞的村民们衣衫褴褛,瘸着一条腿自虐一般匍匐在雪地中踉跄而行,行尸走肉也不过如此。
“后来,有位少女无意间将当年的族长南月悯带入了这片被妖气笼罩的庞大村落,才知晓那妖蟒早已脱胎换骨,成为这村落中所谓的祭司以谋求新鲜的人祭。”
“他需要每隔一段时间换一具身体来隐匿行踪,而那个少女,便是他准备的下一个容器。吾听闻南月悯与之交战,他匆忙夺了少女的身体,不知为何少女的双腿失去知觉再也无法站立,导致他无力对抗南月悯。”
白苏静静陪着南月棋,看她在骆禾许久不再前来后躲在墙角里哭泣,看她抱着逐渐拥有知觉的双腿痛苦的掐着上面饱满的肌肉,看她一步步走出昏暗的屋子悲伤的走过骆禾曾经走过的路。
看着她极尽悲哀的,在见到那个没能再站起来的少年蜷缩在牛棚里或哀求或愤恨的诘问,强忍着悔恨高傲的抬起头说下字字诛心。
“我还没有完全获得你的腿,怎么能让你就此死掉?”
然后她逃离了牛棚,攥着漆黑沉重的牛角,站在光鲜亮丽的人前,人们恭维她,祝贺她,她将会是下一任祭司。
而不再是彷徨无助伏在破旧偏房里卑微如泥的二姑娘。
她后悔吗。
白苏感觉不出来。
一双眼睛看她一点点沉沦。
可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般美梦一样的日子,直到她撞破了父亲口中所谓的祭祀。
蛇,在吃人。
那是从外地流浪误闯到村里来的,来的时候还被村民们热情款待,就此定居。
然后,被献给了村里崇拜的蛇神。那条丑陋无比的蟒蛇,缓慢吞咽着裹了唾液的人,与亲近的信徒讨论新的躯体。
“那小丫头天赋不错,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能有个更合适的男儿身就好了。”
“不过,这具躯体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就拿她凑合一下吧。”
“一开始我还担心那小贱人舍不得放牛的,呵呵呵,你们人族的贪婪虚伪,每每都能让我大开眼界。”
“何时?就明日吧,为庆祝伟大的蛇神降临。”
南月棋低低的发出一声恐惧的呜咽,慌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手在颤抖,腿也在颤抖,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连跑带爬的逃离了那片暗无天日的地狱。
她要离开这里,她不想死。
村子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们扛着锄头挑着箩筐笑眯眯的冲她打招呼,南月棋哆嗦着嘴唇勉强点了点头,仿佛这些人下一秒就会变成那条吃人的蛇张开巨口将她吞下。
她顺着外来人来的方向,顺着那条离开村落的唯一一条田野小路,拼了命的跑,偏偏这条路怎么也看不到尽头,看不见其他的人群居住的地方。
她从来都没有这般畅快的奔跑过,一直从午后跑到夜晚,一直将周围的田野跑成森林。
没能再见到其他任何一个人。
太累了。
白苏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树林遮遮掩掩的天,即便在群星璀璨的夜晚,东方的天依旧泛着温柔的金芒,南方的云朵里,五彩霞光煞是灼眼。
她感觉到眼眶有点湿热,微微一怔,南月棋哭了,但为什么她也能感知到泪水的温度呢。
自村子里逃出来的少女抽噎着在树林里倦怠的睡过去,白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