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了……”
念梵脑袋瞬间一片空白,随着视野便被灼眼的火红充斥,有窸窸窣窣的低吟声环绕在耳边,拉扯着他的魂魄,痛不欲生。
惊惧中,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昏死过去。
五音谷的动静,惊动了息山夜宫尊贵的代王,不由念笙和父亲出手救念梵,代王奉媱的亲兵已然封锁了五音谷,女人上挑的眼尾挂了胭脂红尽显祸水,朱红的唇角见到跪在五音谷外的念笙陡然扬起,如似见到了珍藏多年的宝贝。
念笙低着头,咬住牙关避免自己失态。
“吾王金安。”
“昔日一别,已是百年未见,”她目光紧盯着念笙,话却是对念岳说的:“念家主当真是养育了两个好儿子。”
念笙权当没听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俯首恳求:“还请吾王,救救念梵!”
“私闯禁地乃是大罪,本王想,若是你,应当不会不知道吧。”
“奴弟年幼无知,无意冒犯,还请吾王恕罪!”
“年幼?呵哈哈,”奉媱在众人簇拥下下了凤鸾驾,在念笙面前慢条斯理的踱着步子,她这每一步都有如踩在念笙心上,在这里耽误每一秒,念梵都会多一分危险。
“若是他处,本王也就信了年幼无知,只是这个地方,念家主,还有你,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吧。”
念岳满头大汗,这云家之事发生时,念梵还未出生,之后五音谷禁地向凰巢上下发了禁言令,奉媱明白的很,若非有人议论,年幼的念梵又怎么会对这个地方产生好奇。
议论便是重罪,奉媱自云家事变后对其他三大家族一直心怀疑虑,这次恐怕念家上下都不得善终了。
“此事皆因奴与弟弟论学时,无意间提到了五音谷的人文地理,所以有所冒犯,奴愿意……以残生入夜宫修习五司侍奉吾王,只愿王肯宽恕梵儿!”
他颤抖着躯干再次俯首,久久未抬头,身边的念岳为掩饰自己铁青的脸色也低下头去。
奉媱满意的看着二人恭顺模样,对念笙这种无可奈何的让步大为愉悦,只是——“本王若是说不呢?”
念笙猛然抬头。
“擅闯五音谷乃为重罪,是凰巢上下妇孺皆知之事,若因为你念笙即将成为本王的五司之一而赦免,难不成今后五司沾亲带故犯了重罪本王都要赦?”
念笙面死如灰,不知该如何应对,奉媱冷笑,一甩广袖转身离去:“念氏幼子念梵私闯禁地乃为长辈不教,罚其兄即日入息山修习规矩,褫夺五司继承之权。”
息山的亲兵簇拥着凤鸾驾离开了五音谷,留了二人跪在地上万念俱灰。
“笙儿……你,”
念笙狠狠闭上眼睛,心下的不甘涌上心头,顺带着胸腔苦水翻涌,猛烈的一阵咳嗽:“父亲,什么都别说了,”他踉跄站起,看向身后进五音谷寻找念梵的息山兵将,叹了口气:“您去救梵儿吧,梵儿年幼顽劣,还请父亲日后莫要过于苛责,儿子恐怕不能再身前尽孝了。”
若是之前还对承位五司以护住念家抱有幻想,那现在他算是看清楚了。不管是云家还是念家,奉媱压根就没想让他们这些人接替现任对她忠心耿耿的五司,或者说根本没有五司交接的谕召,而这些说辞,不过是奉媱要他们入宫侍奉的借口罢了,当年的云鹤,如今的念笙,都只是她尊为代王的玩物。
不过多时,士兵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念梵从谷中封印走了出来,将孩子交给念岳,然后走到念笙面前,意思很明白。念笙愣了一瞬,苦笑。
念岳盯着他们离开,痛苦的攥起拳,又无奈的松开。
他什么也做不了。
数十年后,在五音谷被怨魂缠身以至于魂魄散乱的念梵终于在念岳和夫人经年累月努力下,醒过来了。
可是外面的天已经变化的面目全非。
他对进了五音谷后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只模糊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然而父亲在他醒来后并为过分责骂,一如往常一般,他养好病,安安稳稳的去学堂,安安稳稳的经过考核,一时间不敢再惹是生非。
让他意外的是,念家府门不再日日紧闭,有时甚至允许他随仆人出去玩上半日。
一日两日这样过去,因为贪玩,他再次在夫子考课上闯下祸事,面对父亲的训斥,他终于意识到一直以来的异样是什么了。
父亲训斥面前,那个永远都会跪走两步挡在他面前笑着劝说父亲息怒的翩翩青年,这次没有出现。
不仅是这次,自他醒来后,就再未见过这个哥哥。
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忽而想起当初在五音谷昏迷之前似乎听到了哥哥的声音,不顾父亲还在严厉训斥,他抬起头满脸疑惑的问道:“父亲,哥哥呢?”
念岳原本紧皱的眉头在看到这张猛然扬起的脸一阵失神。
太像了……这个孩子长得越来越像笙儿了。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