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泺河强行稳住心神,苦笑:“小人怎敢故意欺瞒仙君,自知是瞒不住的,无非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度鸦方才的怒气听到这话竟是莫名消下去不少,“看来,本座当年路过冥界的遥相一救终究是比不上岚幽对你的启蒙之恩呐。”
“不……小人并非此意,小人只是……只是想借此报答当年凰王教传之恩,以了却多年心愿,并将此残生忠诚献于度鸦大人,自知大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连忙以头抵地以表忠诚,一头银发散在地面如同月光铺落。
“罢了,当年留你便是看在了你这一份情义上,说说你查到的那些事吧。”神座竟是颇为大度的挥了挥手揭过了这一话题,见此泺河便知,所有的事都瞒不住了。
“覆巢之乱后,漓默一直遣下神识分/身在六界寻找凰王魂魄下落,当年仙君派人追杀漓默分/身时,他已经寻得凰王一半魂魄,七鹤山围杀,仙君以为已经杀死他,实际上是让他负了重伤遁走,再之后究竟遇到了什么小人无能,未曾查到。不过小人推测,既然他现在与洱山关系密切,洱山掌门还刻意隐匿他,想必当年,怕是被卜鹿救了下来。”
末了顿了一顿:“毕竟,那种必死程度的伤,只有卜鹿能救得了。”
“接着说。”度鸦闭上眼睛,嘴角噙着危险的笑意,泺河不敢抬头,继续跪在地上一一道来。
“而后他到钟麓,以两枚洗髓丹为筹码,与韶家约定,这两枚洗髓丹,一枚给了清猗公主,一枚给了公主的胞兄,也就是人界先皇,可惜先皇年少体弱,没能洗髓成功……”
“本座知道,明家前家主明瑭和卜鹿有点交情,所以当年的约定就是……”一直静静听着的度鸦突然开口,“他将岚幽的半抹神魂交给了清猗公主?”
“大人睿智。不过……凰王的神魂并没有给公主,而是……寄在了公主与明瑭的女儿明兮身上。而那个孩子,就是现在寻幽身边带着的女孩,名白苏。”
“呵呵呵呵……本座记得,前些日子南棘还为了搅乱人界,派人去杀明家那小丫头,就算是她有着岚幽的神魂也不过是个普通小丫头,连一个凡人都解决不了……”逐渐的,度鸦的语气由愤怒转为幽怨,盯着跪在地上的泺河,“泺河,你该不会在故意放水吧?”
泺河后背一僵:“明家那孩子原本因为身体支撑不住一个全魂半个神魂而呆笨痴傻,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正常了,小人怀疑……”
“不用你怀疑本座也猜得出来。”
……
“她回来了,另外半个魂魄回来了。天火都认了主,只怕天祈也是她拿走了,泺河啊泺河,你说说你为行大义,坏了本座多少好事。”
泺河轻轻咳了一声,卑微的希望能引起神座注意:“度鸦大人……漓默的这个分/身,很有可能失忆了。”
“你说什么?”闻言,原本头疼的神座瞬间眼前一亮。
“凰王的这半缕魂魄被他隐藏的很好,小人曾见过人上,发现人上的记忆里有许多与漓默接触过的经历,但是,现在的寻幽丝毫没有那些印象,反而到了如今,还没有弄明白白苏便是凰王。虽说他行走六界已有三百年,但还不至于忘却这么重要的事,小人怀疑,他为了保护韶家明家,主动消除了记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设了许多铺垫,甚至给自己起了名字叫寻幽。”
说到这,泺河突然意识到,覆巢之乱神座仙君被龙帝拦截,并未见过凰王,而这位神座自蛮荒末期诛魔之征后才慢慢崭露头角,见过凰王诛魔之征天火焚魔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又是怎么一眼便认出那白火就是凰王的天火?
他额头有冷汗冒出却百思不得其解,上首度鸦沉吟半晌:“好一个凤凰善卜龙善谋,真不知该说漓默是自作聪明还是巧算天机了。既然他不识得,那就让他再也识不得。”
房外,有熙熙攘攘的声音路过,已经有仙尊前往御谈厅准备最后一日的商议了,有弟子来到门前轻轻敲门:“殿主,御谈会要开始了,您收拾好了吗?”
他谨慎抬头看向度鸦,后者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先打发了。
“嗯,快好了,这就去。”
“那我们在院门口等您。”
弟子脚步声走远,度鸦也知不能再拖下去了,终于起身:“你起来吧,”
泺河站起来,从怀里摸出银面具端端正正戴上,以掩饰脸上的苍白。度鸦看了他一眼:“御谈会上,你将关于那明家孩子的事说清楚,尤其让南棘明白。”
“是。”
正在他以为终于熬过去时,走到门口的神座突然停下:“泺河,你当真已经放下了对岚幽报恩的执念了?”
他猛地身子一僵,连忙道:“自此残生对大人忠一不二。”
度鸦细细审视了半晌:“毕竟你当年为了这一个执念,连冥界往生桥都不肯过。”
“都过去了。”
“但愿如此。”